幕亮了, 初音眯着眼睛, 顺着镜头看过去, 看来看去一片漆黑。

完蛋了。

她该不会是把相机弄坏了吧？

小姑娘垂着脑袋，急得满面赤红。

一旁的江星辰, 适时提醒：“镜头前面的盖子没摘。”

难怪……

初音闻言把镜头掉过来，初音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这个盖子不是旋转也不是硬拔的。

他忽然垂眉过来, 探手握着了初音的手，指腹滑过初音的拇指和食指，然后压着她的指尖往那塑料盖的边沿上送：“摁这里。”

指尖碰到有两个弧形的按钮，轻轻一压，那盖子果然“咔哒”一下开了。

手背上的温度骤然撤离，屏幕也在一瞬亮了。

初音欣喜异常，抬了头想试试快门，却不曾想江星辰头也还低着，于是初音抬脸的一瞬，脸颊就不小心擦到了江星辰那绯红的薄唇上。

非常软，非常轻的一下，带着微微的热意。

风从长廊里卷过来，初音的心怦怦直跳，热度迅速从脊柱一路爬升到脸上。

气氛好像在一瞬僵住了……

她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很快初音清了清嗓，决定装死忘记了这个尴尬的意外。她背过身去，端着相机对着远处的银杏树，“咔擦咔擦”连续摁了几下快门，到底拍了什么她都没看清。

江星辰立在那里，有片刻的愣怔。

半晌，他伸手在唇上轻轻擦了一把。

小姑娘脸上的果香味，仿佛腻在了唇上一样，怎么擦也擦不掉。

好半天，初音平复了心境，转过来举着相机，朝着他“咔擦”一下。

多年以后，初音在那张照片里，发现某人当时红了耳尖。

秦让跟韩绵很快也下来了，秦让看初音有相机，一定让她给自己拍照，于是初音就从江星辰的御用摄影师，变成了秦让的跟拍摄影师。他指挥初音，把一高的每一个犄角旮旯都跑了个遍。

天气热，小姑娘被晒得满头大汗。

正好韩绵路过，江星辰示意初音解掉相机，他接过来快速塞到了韩绵手里：“学委，秦让说想让你帮他拍两张照片。”

“……”他妈的江星辰，又为小初音坑兄弟！

韩绵远远地瞥了眼秦让，微微笑了一瞬，问：“你想在哪儿拍？”

秦让被那个笑，迷得心口发热。

开玩笑，他哪能舍得让小韩绵跟他到处晒太阳，随手指了一株桂花树道：“就这吧，风景好。”说完，他拍拍胸脯，板板正正地站到了桂花树边上。

韩绵端了相机，咔擦一瞬。

拍完，她忽然扬了扬相机道：“要不要拍张合影？”

啥？

小韩绵要和他拍合影？！

秦让开心坏了，他几步飞跑过来，接了相机开始调延时拍摄。

秦让喜欢她，却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唐突了她。

两人就那么隔着一小段距离，老干部式地拍了一张合影。

*

教学楼后面的大操场上，正在如火如荼地搭摄影架子，整个高三，一千多号毕业生，要在那里拍集体照。教务处组织了一批学生，往架子前面的空地放摆凳子，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半个小时后，全体高三的师生都到架子上集合。

教导主任喊了声：安静。

人山人海的操场，霎时间只剩风的声音。

初音站在二楼的长廊上，托着脑袋往下看，江星辰在人堆里变成了很小的一个点。她心里有一点点遗憾，多希望她和江星辰没有差那三岁。

他的高中毕业照，她也想参加。

那是他人生重要的一步啊。

很快，光头摄影师站在那圆形的铁架中央，咔擦咔擦，连续几下，然后冲高台上的毕业生比了个“OK”。

人潮很快从高台上倾泻下来，硕大的操场一瞬被嘈杂的人声充盈，很快人群又往四面八方流淌去，操场上再次安静下来。

初音手机里进了条消息。

江星辰发来的，只有两个字——“下来。”

初音抬眼望去，见江星辰正站在铁架的中心，远远地朝她招手。

她很快逆着人潮走到江星辰面前。

教务处的老师正在收拍照用的红色的横幅，江星辰走过去说了几句，那张“恭喜毕业，祝福你们”的横幅再度展开。

江星辰示意初音站到身后的架子上，自己则站在地上。

秦让隔了几米之外替他们拍了一张合影。

拍完，秦让嘚瑟地把相机捧过来，初音指尖轻点屏幕——

秦让刻意避开了那些架子，所以照片里的自己，看起来竟和江星辰一样高了。

江星辰抄手在她边上笑了一瞬，“小孩，这张就当哥哥提前给你拍的毕业照啦。”

初音眼窝微微发热，别过脸很轻地“嗯”了一瞬。

往回走的时候，陆陆续续有女生来找江星辰表白，他的拒绝果断而干脆，连说辞都是千篇一律的几个字——“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初音简单地数了下，从操场到长廊这一小段路，江星辰一共收到了十二个女生的表白。

而且，据初音观察，这十二个女生全部都是那种腿长腰细的大‍‌​美‎​­‎人‌‍‍​。

江星辰竟然一个都没看上。

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她有点窃喜，又有点闷。

喜的是江星辰拒绝了她们。

闷的是自己肯定也是见光死大军中的一员，毕竟那么好看的姑娘，江星辰都看不上。

到了二楼，告白大军还没有断，大有把江星辰包在其中的架势。

初音扯了下他的衣服的下摆，小声说：“要不你在她们里面选一个做女朋友，让后面的女生死心得了。”

江星辰伸手在她头顶拍了一瞬，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嗤：“小孩，看不出来，你今天倒挺聪明，那哥哥选选？”

初音闻言，心间划过一丝酸涩，但还是勉强挤了笑说：“好。”

“是随便选吗？”他又问。

初音垂着脑袋，闷闷地“嗯”了一声。

下秒，他忽然低头靠过来，在她耳蜗里小声说：“哥哥眼花，选不出来，要不你先假扮一下？”

初音还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江星辰已经握着她的手高高举起来，冲着拥挤而来的女生说：“实在抱歉各位，我真有女朋友。”

霎时间，初音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轰的炸开了。

表白的女生们像退潮一样散去了。

初音脑子里还在不停回旋着刚刚江星辰说的那句话——

女朋友……女朋友……

江星辰垂眼，看向初音——

小姑娘瘦削的背，正贴在墙根上。耳根和脸颊，因为羞耻染成了一片通红，乌溜溜的眼睛浸润一层很薄的水雾。

他抬了手臂，咚的一下砸在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