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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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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衬那珍珠,发髻上也插了一根珍珠钗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倒也看得清丽脱俗,若是与我没有之前的嫌隙,我当真忍不住为她道一声赞。

司徒陌却似浑没瞧见,只接过鸡汤,细细品尝,半饷后方才说道:“肉香浓郁,却又绵柔入味,难得不腻,如意费心了。”

如意这才举起帕子掩住口鼻,吃吃笑道:“奴家中午命人去菜市口捉得一只三年老母鸡,下午用小火炖上得,炖到此时,方才觉得火候到了,这才敢端来给三爷补一补身子。”

“三爷之前出征亏损了身子,这些日子又为政务繁忙,日日晚睡,三爷是我们一家老小的顶梁柱,又是如意的心上人,如意之前对三爷的那些失态之举,不过是为了争那一点点宠爱罢了,三爷莫要与如意一般见识,喝下这碗鸡汤,便原谅了如意吧。”

我顿时觉得尴尬万分,几乎恨不得当场变成土行孙,能立时挖土遁了,我咬着下唇,有些战栗,再没感情倾注,遇见这般场面,都不是正常女子可以承受得。

我连离去的说辞都不想张嘴,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子,转身便开门离去。

费尽最后一丝力气,替他二人关上书房门,却又运气差到极点,听到了最后一句。

是如意的娇媚声音,比方才我在场时更软糯了几分,我听着都浑身发酥,更不消说身为男人的司徒陌了。

“三爷,好三爷,如意都这般认错了,今日晚间便去如意房中,要了如意可好?”

☆、第 45 章

正统十四年十月初十一,北京城局势风声鹤唳。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还未到隆冬,气温却已骤寒。

我在清晨的风声中醒来,脚下的土地微微战栗,空气中有令人不安的躁动,蔓延进每个人的血液里。

我知道,该来得,终于来了。

也先,兵临城下。

北京城头九门号角一起吹响,呜咽声蔓延百里,百姓掩面,无一人不哀啼。

我也怔怔落下泪来,我生于平安盛世,不知乱世惨痛,如今国难当头,方知史册上简简单单一行字,却是多少先辈用血泪换得。

街头到处都是整装待发的士兵,司徒陌早早出府,不见影踪。

很快所有街巷都接到于谦的令状,“但凡披戴盔甲者,一律出九门迎战,全体出城后,九门关闭,不论生死,不击退也先军队,绝不准开门。”

是一道生死状,也是一道催命符。

至此,北京城内全体将士,背靠北京城墙,背水一战,再无退路。

我不知道司徒陌被派在哪个城门防守,崇文门和正阳门朝南,面对关内大明江山,也先若想攻打,势必绕过整个城郊,途中还会遇到来自宣武门守将汤节的攻击,我私心以为,这两个门在这场战役中最为安全。

我虽是这城里唯一知道这场恶战结果的百姓,但我却不知司徒陌在这场恶战中的生死。

七月那场北伐带来的心惊,如今再现眼前,生死存亡,只在一线。

我到底还是忍不住,托了管家出去打听。

清晨薄雾散去的时候,管家归来,带来最坏消息:“三爷跟着于少保,守在了德胜门外。”

司徒府上下,满门老小,无一不哭啼不止。

德胜门正对北方,也先骑兵一冲而下,一旦开战,德胜门外,将是最惨烈的战场。

司徒陌选在此处,怕是存了有去无回的心思。

可他早晨出门的时候,不曾留下只言片语,连一句后事都不曾交代,我心里搅着难受,却无处发泄,满门哭声,愈发扰得我心神不宁。

我终还是听从了自己的心意,将新唐托付给了奶娘和柳红,换了身府里下人的男装,用炉灰将脸颊涂得污糟不堪,从后门溜出府去。

往日喧闹的北京城,今日竟安静地连一声狗吠都无,大白天的只我一人穿梭在大街小巷,如入鬼片,惊得我后背直起了一道白毛汗。

德胜门外隔着老远就能听见杀伐震天,厚重的城墙亘古不变,巍峨屹立,却挡不住生离死别,血溅沙场。

城头大明旗帜迎风猎猎,我多么希望能上去看一眼,外面是我这辈子的夫君,他此刻正在浴血奋战,我却只能在城墙的这头眼睁睁地候着,候着他的生死,却无能为力。

我滑坐在地上,人生的任何时刻,都没有这一瞬间来得悲哀,我恨苍天不公,让我历这人间惨剧。

北京城的城墙巍峨高耸,厚重伫立千年,可却挡不住城外遮云蔽日的惨呼哀嚎和冲杀进攻,刀枪.刺入胸膛的声音太过密集,到最后,连绵成铺天盖地的声浪,将我掀翻在地。

我捂住耳朵,却挡不住泪流满脸,那么多屠杀的声音,那么多消逝的生命,那里头,会不会,有一声,是属于我的丈夫?

我不敢想,不忍触碰,精神几乎崩到极点,我哀哀痛哭,“上帝耶.稣,观音如来,炎黄大帝,列祖列宗,求您们保佑司徒陌,让他平安归来,小女子堕入这五道轮回,已是最大的天谴,愿上天持最后的悲怜,留下我这最后的一道依仗。”

我趴在地上,诚心诚意地连连磕头,额头很快磕破,有血漫红了这陌生的土地。

身边有不忍的声音响起,亦是一个女子,“你也是来找夫君的?”

我吃惊转头,此刻的我,定是十分地不堪,一脸的烟灰,额头渗血,惨不忍睹。

“是啊,我夫君在德胜门外杀敌,我怕他有事,来此等候。”

我忽然发现,原来只有对着一个陌生人,我才能无牵无挂地直视自己内心,司徒陌,是我的夫君,不管是否出于自愿,我这一生,都将托付于他。

爱也好,不爱也罢,情情爱爱的,都是虚妄,守得住心也好,守不住心也罢,终其一生,我不过是司徒陌手中一玩物罢了。

可我,反复劝告自己,反复压制的感情,都在此刻,在一个陌生女子的面前,通过一声“夫君”倾泻而出,毫无保留。

我掩面痛哭,城外大元军队又近得寸许,楼上守兵开始躁动,有流箭不时射上城头。

厮杀声遮天蔽日,血光几乎冲上云霄,我在城里瞧得分明,远处的白云亦被染红,在这样惊心动魄的杀戮中,天空竟然纷纷扬扬地飘起雪花来。

虽不是六月,却也不是寒冬,农历十月十一而已,怕是老天也不忍了吧,我在那一刻无所依托,伸手拉住了身边女子的双手。

“你说,我丈夫可能活着归来?”

那女子生得一对极漂亮的杏儿眼,此刻眼里有着与我一样的哀恸。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我夫君死在城外,我便出去与他死在一处。”

我又掉下泪来,问道:“我叫暖暖,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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