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在阳光下
作者:Chun夕
引子
“你先回家吧,明天不是还有事吗?早点睡,不用等我们。”说完,母亲举着酒杯向下一桌走去。
我看着母亲的背影,拿起快要没电的手机和雨伞,走出饭店。
外面下雨了。让乌云霸占了一天的天空终于在傍晚下起了雨。其实也不算傍晚,都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只是一整天都处于七八点的样子实在判断不好时间。
我揉了揉略微酸胀的两颊,撑起伞,向车站走去。原来笑久了,是会累的。
许是下雨的原因,公交车过了很久才来,我都已经站不住了,这身藏红色的西服真是难受。庆幸的是车上人不多,还有座位,我三步并作两步坐了上去,一股轻松的电流向身体的各个部位发散,明明坐了一天的我,只是刚才站了一会,却到现在才有放松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随着公交车有间奏的摇摆,我渐渐生了困意,但我告诉自己现在不能睡,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不能睡,于是就这样硬生生的撑着。
几站之后,公交车上只剩下三个人,开车的司机、坐在左边的我和坐在右边的大叔。我看到大叔两肩的水渍,头发也是潮湿,一把破伞挂在前座靠背上一晃一晃,他整个人都湿了,唯独手里的蛋糕盒保持着干燥,想必是用尽方法护着。这个蛋糕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车窗之外,雨下得依旧很大,耳边的‘唰唰’声并没有因为车的玻璃阻隔而减小。我已经多久没有这么仔细地听过雨声了,这样的声音竟然如此舒服,好像所有的思绪都消失,所有的一切都变成空白,只有雨声在无限的寂静中带来振奋人心的力量。
到了站,我撑起伞慢步向家的方向走去,同时躲避着地上的水坑。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就到家了,可是路口的信号灯却坏了,经过的司机都降低车速保证安全通过。我趁着左右方向没车加快前进的脚步。当快到路中央的时候,左耳传来一声长鸣笛和由于刹车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随之便是金属碰撞扭曲变形和玻璃破碎四溅的声音。我转头一看,一辆公交车和一辆出租车撞到了一起,看样子是公交车左转的时候,对向的出租车由于刹车不及来不及躲闪造成的。我看了一眼公交车牌,那正是我刚坐的那辆车。
从我下车走到路口虽说不到100米的距离,公交车应该早就转弯走了,为什么我都到路口了它才刚到?对了,那个大叔还在车上,可从眼前的情形来看,大叔手里的蛋糕应该永远送不到它的享用者手里了。命运真是无常。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接着向对侧走去。就在这时右侧一道白光晃来,我下意识地跑了起来,想着在车来之前就已经到对面了,而它正前方又出了车祸,速度肯定快不了。可我没想到这样它还是把我撞了,就差两步我就能踏上对面的路沿。
它撞到我的时候,我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伞在撞上我的那一刻便脱了手,我沿着车的前盖狠狠地撞上挡风玻璃,又经过前盖掉到地上滚出好几米。翻滚时我认为脸上、胳膊上、腿上的皮肤被划开,血顺势而出,可当我站起来后,仔细检查全身,竟只是蹭破了一点皮。
我没有经历过车祸,虽然偶尔看到过电视上播放的带有马赛克的车祸现场,也能想象马赛克下面那些血肉模糊的场景,但当车祸真正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面对如此强大的冲击力,我竟然只是擦破点皮而已,我觉得老天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一个人,昏黄的路灯,熄灭的交通信号灯,公交车与出租车的车祸现场,以及撞我的那辆私家小轿车。诶?它怎么撞上了路边的交通信号灯?前盖都已经变形了。难道说它没有撞上我而只是从我身边擦肩而过?难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想象?我慢慢走近,只见司机的头歪靠在左侧车窗上,安全气囊顶着他的身子,几滴红色的印记留在上面。我退了几步,拿起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刚刚发生的一切,可是母亲的手机一直占线,接着我想到了报警,报警电话同样也打不通。可能是手机在刚才的碰撞中坏了,我这样想,不管了,反正我没有事,警察迟早会发现这里出了车祸的,我还是走吧。
回到家里,我简单地用水清洗了蹭破的地方,贴上创可贴。上床前,用家里的电话打给母亲,想问问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可电话还是占线。
我嘴里嘟囔道:“今天是怎么了,电话怎么一直占线,你差点就见不到你儿子了知不知道。”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她从来都比我重要,我无奈地笑了笑。
今天晚上的一幕真是触目惊心,躺在床上的时候,那声鸣笛和刹车加上那道白光反复地出现在我的脑海。我起来拉开淡蓝色的窗帘,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开,露出皎洁的明月,月光照进屋内,照到我的脸上,真是安静,夜晚原来是这么可爱。我回到床上,月光是那样柔和,就像一张温柔顺滑的手抚摸着我的脸一样,轻轻地,柔柔地,我随着这股温柔陷入了深深地睡梦中。
熟悉的开始
黑暗是什么?
是一个人关了灯的房间;是没有星月寂静空旷的夜晚;是充满混沌不见天地的宇宙。
这样的黑暗里,有一个人在坠落。
从不知何时开始就在坠落,坠向不知哪里的无名深渊。
某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在坠落,便拼命挣扎,可无论朝哪个方向抓握,从指缝间流走的都是无形。
他睁大眼睛去看,看到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他竖起耳朵去听,听到的只有骇人的寂静;他嗅起鼻子去闻,闻到的只有无味的气息。
他开始害怕了。当一个人失去了视觉听觉嗅觉,以及支撑的陆地和可抓握的安全感,总会害怕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弃了挣扎,任由身体随着重心下落。
但他心中升起一股疑惑,那就是无法判断下落的速度,因为无论怎么下落,他都没有感到一丝的风……
‘哔——’
一声刺耳的鸣叫打破了寂静。
大约几秒钟后,躺在床上的陈沐才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按掉鸣叫的闹钟,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慢慢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他的头晕晕的,就像刚坐了十几回的过山车下来一样。
窗外太阳的光被微微发黄的窗帘挡住,变成一种更为柔和的姿态,从针织的缝隙间洒进屋内的每个角落。今天看起来是个好天气。他缓和了一会儿,等眩晕感减弱,起身拉开窗帘,一缕阳光正好照进眼睛里,他赶紧闭眼,顿时四周陷入黑暗,几秒后又恢复正常,留下眼睛被阳光刺的生疼感。
他看了看书桌上,整齐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