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的化学作业还没交,不过她没交的作业多了去了,无所谓。她课桌抽屉里还有半盒烟,不知道谁会给她收拾,班主任看见肯定又要皱眉头,但死人的东西,应该不会影响到她年底评优吧?
其余她还能想到的,就只剩她的QQ宠物了。不过本来就是没有生命的互联网产物,死的时候场面应该也不会太凄惨,系统可能还会发一篇吊唁和鲜花,她也大可不必劳神挂心。
这么看来,她果然是个多余的人。跟这个世界任何一处都没有强关联的多余的人。
这个认知比死亡还要可怕。
她的神色有一瞬寂然。
已经有两三个小时了吧?她消失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人发现和在意。
她很怕疼,待会儿如果是直接打到头的话,疼痛是不是也能短暂一些?
她的尸体会在多久后被发现?她还是希望能早一点,那样她也不会腐烂得太难堪。
以及如果,万一,假设她能活下来的话,未来是不是也真的会成为像他一样反社会人格的人?
没有时间再给她继续想下去了。男人看她半天愣着没反应,俯身拿胶带粘住了她的嘴,拖着她到房间中间:「没有就算了。」
她跪在陈旧的地板上,枪抵上了她的头。她抬起头看着前方,心下无比空旷漠然。
午后的阳光温暖明亮,天空湛蓝透亮,远处的操场上有兴奋的呼喊声,下课铃声响起,寂静的老楼也隐约吵闹起来。
「铃——铃——」
那一刻她忽然有答案了。
也是那一刻,窗外出现了一道身影。
他们相视一眼,他举起了枪——
「砰」!
时栎闭上了眼睛。
那时她还不知道,那个寂静的午后,没有被停止的命运仍在继续往前行进。每一个当下的偶然都不是随机的安排,它会在很久以后将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汇到一起,相交,相缠,然后再也分不开。
她也不知道,她后来长久人生里最珍贵的遇见已经出现。那个半蹲在她身前帮她解开绳子的人,也是在未来漫长生命里会与她羁绊更深的人。
这一次他还会再出现吗?
沉沉夜色褪尽,雾气重新笼罩山间。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无限模糊。时栎的体力几近绷到极限,身体也逐渐发热,脑袋迷迷糊糊,始终在半梦半醒间。
下午的时候有人来给她喝水。她嗓子干得厉害,瓶装水灌下去凉得喉咙都发痛,但她实在又饿又渴,贪婪地喝了几大口,还没等她喝够,身前的人很克制地把水拿开了。
“奚小姐,稍安勿躁,很快就送您回家。”
对方说着,俯身拉开了她的外套。冷风猛地灌进来,吹得她贴在座位上抖了抖。
时栎这会儿的脑筋不太清明,迟钝反应的瞬间,内里的毛衣也被人掀开,腰间的白皙肌肤瞬间裸露在凛冽空气下,层层颤栗。
时栎心下一震,恐惧和心惊让她瞬间头皮麻了,哑着嗓子厉声制止:“你放——”
胶带贴住了她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绑匪:你自私,冷血,阴暗,心里只有你自己!
时姐:你说得对。
绑匪:?
时姐:而且还让我想起了我的爸爸。
绑匪:???
时总(冷漠):在忙,勿cue。
周队(不悦):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吗?
时姐(乖巧):有你!还有你!!(小手比划心形)超大一块地方都是你!!
————
我有罪。正文那句「那个蹲在身前帮她解开绳子的人」,写的时候我脑子里第一反应接上的是「也是现在用绳子把她绑在床头的人」…………【捂脸·jpg】
时姐(欲哭无泪):能不能也让我绑一回他?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我被绑啊!这公平吗?嘤!
周队(温柔摸头):下辈子吧。
第89章 捌拾玖
到下一个凌晨时, 车子终于再次发动。
一路崎岖不平的颠簸,时栎昏昏沉沉强忍着干呕的欲望,身体越是折磨难受, 大脑越是紧绷得离奇清醒。耳侧风声鹤唳,树枝刮在车窗上发出窸窣的声响, 车子像是在密林中行进, 许久之后, 终于停了下来。
时栎隐约感觉到对面似有光隔着玻璃朝她照过来。
后座上的人下了车站定,慢条斯理接过来外套披上,声音一如往常从容客气:“封总——”
“你额头上这伤是?”他顿了顿, 似乎是真诚感到困惑, “奚小姐弄的?”
声音透过风声和玻璃到时栎耳里已近乎飘渺,她沉静听着,压在座位上的手指默默攥了起来。
半天对方也没有回话。黄蟾又似笑非笑着道:“看来奚小姐对我很是客气了。”
他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那人会意,走向副驾一侧, 打开车门。
突如其来的寒风掼进来, 座位上的人瑟瑟着抖了一下,眼睛和嘴巴都蒙着, 身体被绑得牢靠,虚弱贴在座位上, 长发凌乱着散开,修长颈线因为过度的紧张而绷直。我见犹怜, 名副其实。
封岭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场面, 隔片刻,还是黄蟾开口提议:“奚小姐,说句话呀。”
话音落下他紧接着又悠悠道:“噢, 不好意思,忘了你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门侧的人得到示意,往前一步俯身扯下了她眼上的黑布。
“那就辛苦你眨下眼睛给封总看看吧。”
已经整一天一夜浸在黑暗里,此刻虽然周遭并不明亮但还是令时栎有些晕眩,她下意识皱着眉眯起了眼睛,眼前的图像模模糊糊,仿佛无数光点组成一般,她缓缓适应着,转头望向车外。
这大概是树林间难寻的一小块空地,她看到对方也只来了一辆车,跟着两个人,和黄蟾这边对等相当。她与另一辆车前的人在冷空气中相视,视线相汇间,一个冰冷,一个紧张。
时栎看不清楚也无暇去思及此刻他的表情,每一根如入深窟的神经都因为这一刻真正的临头而无声绷紧。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商定的,她觉得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换车,可是以这两个人的行事风格和这两天发生的事,他们都还会再次相信对方吗?
车前的人关上了门。
封岭身后的人拎来一个箱子,放在地中间打开,里面是几本证件和衣服,藏蓝色的建筑工装,还带着成套的帽子。
黄蟾微微抬手,立在车门一侧的人上前蹲下检查过后拿回了车内。他彬彬笑道:“那没问题就出发吧。夜长梦多。”
话音落下后他回过身走向车里。封岭看了眼副驾驶上神色不清的人,也转回了身。
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在山路上,后视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