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明天再回来,明天再来找我,不要这么赶。”
周嘉树眼睛朝她望来,似寻思一下,然后说,“小别胜新婚,我想见你。”
汤奕可笑了出来,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当即推了他一下,“快点吃,我看着饿。”
“你吃一个,要是长了一斤肉,我来负责。”
“你怎么负责?”
周嘉树把眼睛睁得老大,想了想,煞有其事地说,“我教育它,‘你看看你这一斤肉,怎么回事儿,别的肉都不往外冒,偏偏你不知好歹’……”
也不是多么好笑的话,汤奕可却笑得趴到他的肩上,终于又能触碰到真实的他。
另一桌的中年男人早就走了,没有新的食客上门,要开一整夜的小馆子歇了灶台,老板撑着脑袋玩手机,没认出他俩是谁,他们走的时候,老板头也不抬。
他们都不商量个什么原因,周嘉树就跟着她回到家里。关上家门,汤奕可才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见他主动帮着收起其他家具上的防尘布,她便不带戒备之心地说,“……我想洗个澡,你能连上我家WiFi吧?”
时隔数月,再走进自己的卧室,竟然有那么点儿陌生,她开了空调,从衣柜里翻出睡衣,洗了个澡,因为实在太累,打算明天再洗头。她也没有想要深更半夜的,还赶周嘉树回家,所以走出浴室,她又开了衣柜,找找他可以穿的,大一点儿的T恤、长裤……
汤奕可身形定住,是因为听到一阵“哗哗”的翻书声,甚感奇怪,难道是空调的风,吹打着抽纸的包装吗?忽然间,有个东西从她眼前飞过,贴在墙上,她抽一口凉气,心提到嗓子眼,悄悄地闪出卧室,轻轻地带上门。
她跑来客厅,就见沙发上躺着很不客气地用了烧开水的壶,正玩着手机的人。汤奕可拉住他的胳膊,“周嘉树!”她睁圆眼睛,比划着说,“我房间里有一只这么大,还会飞……”
周嘉树懵着一张脸,仍没有听懂的样子。
汤奕可已从脑子一片空白,彻底转向害怕,快要哭出来了,使劲拽着他,“求求你,我真不行……”
周嘉树赶忙起身,任由她推着往前走,问着,“什么东西啊?”
她不敢吐露那个生物可怕的名字,只以口型说“蟑螂”!
周嘉树晓得了,但是故意逗她,“伏地魔是吗?”
“蟑螂!”汤奕可已经把他推到了卧室门前,自己往后退了半步,指着紧闭的门说,“我把它关房间里了,它刚刚在墙上……”
周嘉树正要开门,又想起,“有没有报纸杂志什么的,菜刀也行。”
第54章
杀鸡焉用宰牛刀,太奇怪了,况且,砍过蟑螂的菜刀,难不成洗洗接着用?绝对要扔掉的,太浪费了。于是她回到客厅找了半天,要说杂志,肯定是有的,但她收藏的杂志,封面都是她自己。
周嘉树接过她递来的杂志,扫见了杂志封面,随即顿住,“没别的了?”
汤奕可格外认真的凝视着他,“杀死它更要紧。”
周嘉树竟是笑起来,因为她如临大敌的神色和语气,是剧本之外,难得一见的戏剧性的情绪,让原本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变得妙趣横生。
他正要开门而入,又回过头来,明明心生一个狡黠的念头,却说得理所当然,“你抱我一下,我再进去。”
汤奕可是毫不犹豫地抱了他,但短如电光火石,他尚未反应过来,一个拥抱就已经结束了。周嘉树寻思不对,这个要求对她来说,似乎太容易达成,跟着就说,“你亲我一下,我……”
汤奕可没心思跟他打情骂俏,一把推起他来,“别废话了!”
周嘉树被推着往前,条件反射地开进卧室的门,然后环顾四周的墙壁,没有发现她形容的鸡蛋大小的生物。
汤奕可躲在他的身后,紧绷着心弦,只以目光四处探寻,他突然发出一声,“啊!”吓得她一哆嗦,以为是他发现了蟑螂的踪影,却听到他接着说,“我没戴眼镜。”
故意逗她的,鬼都知道。
汤奕可气呼呼地打了他一下,他还笑呢。
正当这时,一片黑影滑入床铺底下,汤奕可目击到了,声音都激动又紧张的发抖,“钻钻钻、钻到床底下了!”
周嘉树箭步上前,只见床铺底下黑咕隆咚的,立刻说着,“手机,手机!”
汤奕可瞬间领悟其意,闪进与浴室相连的衣帽间,从化妆桌上找到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扔到床上,又跑回门口,争取离她的大床越远越好。
周嘉树拿来手机,俯身将手电筒的光照入床铺底下,“这是什么……”他说着,自顾自地拉出一个收纳箱,箱子里头装的全是书籍。汤奕可习惯睡前阅读,所以将想读的书都收纳在床底下。
他把这个已经积了一层灰尘的箱子挪到一旁,用手电筒继续扫着床底,纳闷说,“咦,不见了……”
汤奕可扶住门框,十分悲壮地说,“今晚不是它死,就是我住酒店!”
周嘉树笑说,“你连变态都不怕,还怕蟑螂?”他说的,是她年少时,搭乘晚班公交车回家的路上,遇到的那些目光不怀好意的男人。他清楚记得当时她讲述这件事的语气,只是为了夸奖自己的聪明机警,却让他有一种无能为力的自责感。
当你心急如焚地要消灭眼前的恐惧时,别人还在跟你开玩笑,着实令人气恼,但汤奕可此刻已是没有脾气了,“我真的怕,你要是把它解决了,我随便你怎么开玩笑。”
周嘉树听到她失落的口吻,当即说,“我错了,我……我保证它活不过今晚!”
他认真起来,将装书籍的箱子检查一遍,整个人都趴到地上,又感觉这样不行,撑起身子说,“帮我拿个吹风机来。”
汤奕可从浴室里拿出吹风机给了他,自己则跪到床上,一面紧张地掀开枕头和被子检查,一面祈祷着千万不要出现在床上,又见周嘉树把吹风机接上电源,好像是要将蟑螂从床底下吹出来,她就说,“我有一个扫地机,还有一个吸尘器。”
“吸尘器可以。”他说。
汤奕可正准备下床,双脚都未落地,马上又缩了回去,指着柜子与窗帘相接的地上,“在那里!”
周嘉树即刻起身,轻轻走到她所指的地方,抖一下窗帘,那黑亮黑亮的生物,就迅速地滑出来,“啪”的一声,他将杂志拍了下去,然后保持单膝着地的蹲着。汤奕可与他一起静止了几秒钟,就见他小心地揭开杂志,断定说,“死了,死了。”
她彻底松一口气,软坐在床上,定定神。
周嘉树抽了几张纸巾来,将蟑螂的遗体收殓,同时说着,“以往你一个人住,你怎么办?”
汤奕可目光随着他走出卧室,拐进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