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天之后, 叶斐然和罗德斯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们拥有了一种奇怪的​‌情‎‌趣­​。

叶斐然每隔一周会去政府大楼一次, 叶斐然和罗德斯的交流也以写纸条为媒介。

叶斐然都觉得自己点亮了情话技能, 写的纸条自己都觉得肉麻的不行。

罗德斯当然也没好到哪儿去, 写的纸条比叶斐然写的还尬。

但是两人乐在其中，竟然没有一个觉得不对。

安吉尔和露易丝领走了那只奶白色的小猫，本来她们一开始是准备领养两只的，但是最后大概发现，有一只有缘分的已经很不容易，没有再过多强求。

不过她们最近每周都会带着孩子回孤儿院一次, 主要是做回访。

叶斐然还要检查小猫的身体。

同时也要检查小猫的心理健康问题, 因为听不懂小猫在说什么, 所以每次都会让伊恩在旁边充当翻译的角色。

第一批由网友们捐赠的物资和款项也到了。

叶斐然不得不客串起了会计，把物资和款项分类，同时列好每一笔钱应该花在哪里, 留在凭据, 花钱的时候还会在孤儿院的主页上公开花销。

没有人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网友们贡献了爱心，叶斐然也不能让他们的爱心被浪费和玷污。

安托万看着账目的款项，有点无语：“孤儿院这么艰难吗？”

叶斐然有些不明所以，他正低着头整理款项，问道：“怎么了？”

安托万说：“没钱跟我说一声, 我有钱。”

叶斐然笑道：“知道你有钱，放心，不和你客气。”

追求爱人的男人, 从某种方面来说，真的是最有钱的。

尤其是这个爱人是真爱的时候，他们有一百块，能拿出九十九块，剩下一块用来打车。

孤儿院里的孩子也越来越多了，一开始显得空旷的空间，现在也变得拥挤起来，这所孤儿院已经不能容纳更多的孩子了。

人手也不够了，但是为了不让孤儿院的人手太复杂，叶斐然找到的是一家外包公司。

孩子们需要洗澡和大规模用人的时候才让他们过来。

平常倒是不太需要。

就在叶斐然沉迷奶猫不可自拔的时候，他忽然收到了一个谈话类节目的邀请。

这个节目的受众很广，几乎是全年龄向。

他们这次准备做的节目就是孤儿，目的是号召现在的一些家长，要么就别要孩子，要了就要好好养，不要抛弃自己的孩子。

叶斐然看了一下，也不是只邀请自己。

还要邀请帝都和帝都附近所有城市的孤儿院院长。

其实看着多，但是这些院长的实际人数并不多。

孤儿院是不挣钱的，只能靠帝国补助，还有就是民众的捐款，但是帝国的补助是很有限的。

比如叶斐然现在一个月可以收到五万猫币的补助，但是孩子们吃饭几乎就要花掉三万的样子，还有孩子们洗澡看病吃药的花销，还有工作人员的工资，这些钱是根本不够的。

好在叶斐然自己会看病，药钱比找医生来看便宜多了，而且也没请几个员工，所以靠着这五万，还算没有超支。

但是别的孤儿院可就不一样了。

一般的孤儿院也就是能让孩子们吃饱，看病吃药什么的，只要不是大病，基本是不会请医生的。

但是帝国现在也确实是没钱，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这期节目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来救那些孤儿院的。

只要能吸引大众的注意，有人捐款，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缓解孤儿院面对的困境。

不过叶斐然还是有些迟疑，他问伊恩：“你觉得我该不该去？”

伊恩也在旁边看着，他看到了节目组言语恳切的邀请，他叹了口气：“这个节目没有你的话，效果会大打折扣，去吧。”

叶斐然闻到：“怎么了？为什么没我去就大打折扣？”

伊恩摇头：“因为关注我们这家孤儿院的人是最多的，关注你的也是最多的，你本身就有一定的话题度，可以带一波观众。”

“我们这次收到了二十万的捐款。”伊恩说，“很多孤儿院，一年都收不到这么多。”

叶斐然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给他们回消息。”

当得知叶斐然同意了出场之后，节目组询问叶斐然的出场费。

叶斐然有点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明星，不需要出场费，要是能对别的孤儿院有所帮助就行了。”

节目组当然夸了叶斐然一顿，无非就是善良，大方之类的话。

叶斐然看了看，也没有当真。

节目组开心的应该是省了一笔钱。

不过这和叶斐然无关，他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不太在乎目的之外的事。

这个节目并没有脚本和台词，主要是让嘉宾自我发挥。

叶斐然在录制节目之前，还是准备去拜访一下帝都另外的两个孤儿院，这两个孤儿院的院长也要上这次的节目。

和叶斐然所在的郊区不一样了，另外两个孤儿院都在室内，是很多年以前建的了，所以地理位子很好，寸土寸金，装修什么的比较老，而且也不算大，毕竟是老房子。

伊恩打算跟着叶斐然一起过去看看，结果安托万也非要跟着，一副“我是空气，不用管我”的样子，不过最后还是被叶斐然留在了孤儿院里，孤儿院只有肯一个人看着的话，叶斐然害怕发生了什么，肯一个人忙不过来。

于是叶斐然和伊恩离开的时候，安托万就站在一边看着，脸黑的都要滴出水了。

“最近安托万有点奇怪。”伊恩上车后对叶斐然说，“我觉得他变了很多。”

叶斐然和安托万本身就没有太多交集，并不知道安托万在这之前是个什么样子，不过近来安托万寡言少语，很有高冷总裁范。

“怎么了？”叶斐然发动了悬浮车。

伊恩摸摸下巴：“你不觉得他现在看起来更阴沉了吗？虽然他平常也不太爱说话，但是怎么样也算不上阴沉啊。”

叶斐然想起了伊丽莎白的反常举动，他把车停住了：“要不然把安托万叫上跟我们一起去。”

伊恩点头：“不用，他不会对孩子们和肯做什么。”

叶斐然有些狐疑：“你怎么知道？”

伊恩说道：“我在他身上放了监视器，我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监视器可以放电，把他弄的失去行动能力没什么难度。”

叶斐然：“……”

伊恩笑道：“这都是以前的老手段了，原本这个监视器的用途是用来做审讯的微型电击器，后来我自己改良了一下，加了摄像头。”

“你厉害。”叶斐然真心实意的夸奖。

伊恩谦虚道：“哪里哪里，还好，一般啦。”

叶斐然他们去的第一家孤儿院是在帝都一环，在城中心，但是站在这家孤儿院门口的时候，叶斐然还是咽了口唾沫这也太旧了。

不是破，是旧。

这样的装修风格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淘汰了

孤儿院自己没钱重建，也不可能出售这块地，当然没法推平重建和装修。

大门口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有喷泉，不过喷泉里没有水，估计是坏了也没修，里头全是青苔，还有两只青蛙待在里头。

叶斐然按响了门铃。

很快就有人出来。

“是叶院长吗？”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仅从声音来判定，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年纪一定不小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估计嗓子不太好。

叶斐然对着摄像头说：“是我，阿黛尔院长。”

大门缓缓打开，穿着一件工作制服的阿黛尔就站在门口，现在员工们都还在忙碌，只有她能腾出时间招呼这位客人。

叶斐然环视室内，室内去室外的坏境看起来稍好一些，虽然也很陈旧，但是好在很干净，看得出来，阿黛尔院长很细心。

“我们这太旧了。”阿黛尔朝叶斐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在星网上看见了，您管理的孤儿院是刚建的，环境比我们这儿好，您多担待，别嫌弃。”

“怎么会。”叶斐然连忙摆手，“您这儿的地理位子好。”

阿黛尔一声苦笑：“也就至于这个优点了。”

“我们这儿有三百多个孤儿。”阿黛尔一边走一边对叶斐然介绍，“帝国的拨款完全不够，我们还是得靠来自社会的捐款。”

“您知道上次爆出的丑闻吗？”阿黛尔问道。

叶斐然摇头：“什么丑闻？”

“之前有一家孤儿院，在红河星，孤儿院的院长私吞了三百多万的社会捐款。”阿黛尔的表情很苦涩，“这件事被爆出来之后，大部猫都不愿意再给孤儿院捐款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倒是没什么。”

“但那些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一些年纪也到了，我们连请老师的钱都没有。”

阿黛尔对叶斐然说：“听说您接受邀请，愿意上节目的时候，我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这是名人效应的好处，而这个名人效应也是和经济利益捆绑住的。

“这次上节目，其实也是我们去拜托的节目组。”阿黛尔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再不扭转民众对孤儿院的看法，受苦的不是我们，是这些孩子们。”

走了没一会儿，叶斐然就看到了孩子们。

和自己那边的孩子不同，这里的孩子虽然看起来还算干净，但是身体并不强壮，一看就知道平常吃的不怎么好，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膳食平衡。

叶斐然最常给孩子们做的是鸡胸脯或者牛肉。

原本瘦弱的孩子也变得强壮起来，一个个都有了比较明显的变化。

不过好歹是个孤儿院里，就算食物不算充沛，但孩子们对于叶斐然这样的陌生人并没有多少警惕心，甚至还有几只专门跑过来闻了闻叶斐然。

“都不容易。”叶斐然叹了口气。

阿黛尔院长也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叶斐然叹了口气。

叶斐然坐在待客厅的沙发上，阿黛尔给叶斐然倒了一杯茶。

“您为什么会想做孤儿院？”阿黛尔还是对这个年轻人有些好奇。

要知道，一般当孤儿院院长的都是和她一样年纪的中老年人，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更喜欢奋斗和打拼，只是年纪大了之后才想退下来。

叶斐然笑着说：“大概是因为照顾孩子们能带我一种幸福感吧。”

阿黛尔愣了愣，然后笑起来：“是啊，我也是。”

“关于那三百万。”叶斐然喝了口茶，“是什么时候的事？”

阿黛尔说道：“一年前，那时候还是元老院在当政，这些事管的不严。只是那时候比现在还差，现在我们一个月好歹能收到五万的资金，但是那时候我们一个月只能拿到一万。”

叶斐然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一年前的一万和现在的一万，购买力并没有什么差别啊。

一万猫币能做什么？

给这些孩子买食物都是个问题吧？

“但是你们在帝都啊，红河星都能收到三百万捐款的话，你们这边应该也不会太惨吧？”叶斐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阿黛尔摇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红河星的孤儿院能收到那么多捐款是特例，因为当时的院长和元老院的一个官员勾结，那笔钱其实是三颗星球上所有孤儿院收到的捐款，最后全都进了那个院长的荷包。”

“被抓出来之后，那个院长自杀了，还不上钱，听他的意思是，这笔钱最后还是回到了元老院的荷包。”阿黛尔看着叶斐然，“那位院长顶了包，但是他勾结的到底是元老院的哪位官员，到现在都还没有盖棺定论。”

“当时也在压制舆论，所以时至今日也不知道。”阿黛尔有些惆怅，“如果能查到那三百万的下落就好了。”

叶斐然没想到，那些人已经丧心病狂的连捐给孤儿院的钱都要贪了。

这也不怪民众现在不捐钱，任谁被这样伤了心也很难缓过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一分一毛挣出来的。

“也不知道上了节目之后会是什么效果。”叶斐然并不敢打包票。

阿黛尔说：“其实也没报太大希望，只是想慢慢扭转民众对我们的看法，如果他们不相信我们的话，可以自己带食物过来，检查之后亲自喂给孩子们。”

叶斐然说：“治标不治本。”

阿黛尔轻轻闭上了眼睛：“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叶斐然离开的时候，阿黛尔院长亲自送他到门口：“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不用这么客气。”叶斐然安慰道：“我知道您的难处。”

阿黛尔院长朝叶斐然笑了笑。

阿黛尔院长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正在中年和小老太太的年纪之间，她很瘦，背有些佝偻，看得出来她近几年的压力很大。

叶斐然对伊恩说：“三百万是真的吗？”

伊恩点头：“是真的，不过我也不太了解，也是从新闻上看的，究竟真相是什么样，估计只有当时的当事人知道了。”

“不过元老院那些老家伙，现在死得死关的关，要问出来估计还是要费一顿力气。”

叶斐然点头：“这件事先不急，还是先处理好上节目的事吧。”

“这个我擅长，等我回去给你挑上节目时候需要的衣服，保管你与众不同，鹤立鸡群。”伊恩一脸得意。

叶斐然有些无语：“我又不是去参加选秀节目，打扮那么好看干嘛。”

伊恩吧唧吧唧嘴：“人靠衣服马靠鞍，打扮的好看点，看节目的人也就多一点。”

叶斐然：“不用了，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可以给艾尔杰挑些衣服寄过去，罗德斯说过两个月就年底了，好像军队内部有晚会。”

伊恩：“……管他干什么，那么大的猫了，自己不会买衣服啊？又不是奶娃娃。”

叶斐然笑了笑，没再说话。

参加节目的日子如约而至。

叶斐然还是穿了一身正装，他提前一天问了阿黛尔，阿黛尔的意思是，为了看起来严谨可靠，所有院长都选择穿着正装。

“怎么样？”叶斐然问伊恩。

伊恩坐在一边，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他一边浏览着星网上关于自己小说的评论，一边敷衍道：“好看好看，特别好看，就这套吧。”

叶斐然扶额，你看都还没看呢，拜托转个头再说这样的话好不好？

不过伊恩显然没有听见叶斐然的内心吐槽，依旧欢快的看着评论，一时傻笑，一时皱眉，一时怒火中烧。

就连不怎么看小说的叶斐然都能猜到这些评论是什么样子了。

二分，零分，负二。

遇到差评的时候，伊恩能不开心整整一天。

“那我出门了。”叶斐然穿戴整齐之后对伊恩说，“你好好看着孩子们，不要偷懒。”

伊恩点头：“我办事，你放心。”

叶斐然叹了一口气：“我会争取节目一完就马上回来。”

“好的，再见。”伊恩头也不抬的招招手。

叶斐然和伊恩已经相识很长时间了，双方也算是关系比较亲密的好朋友。

并且都知道对方的小秘密，这让他们的相处变得更加自然。

所以说话什么的，偶尔也会变得不那么注意礼貌。

离开之前叶斐然还是给罗德斯发了一则消息，告诉了罗德斯自己的动向。

要是录制节目的时候自己没有接到罗德斯的消息，罗德斯不用急。

节目的录影棚在二环，是一栋建好不超过五年的大楼，这一整栋楼都是一家电视台，在星网也有很大一批电视台的粉丝。

估摸着就和地球上的一个电视台差不多。

这档节目收视率一直很平稳，没有太低，没有大爆过，无功无过，所以一直也没有被取缔。

播出的时间在下午，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

毕竟晚会上都是黄金档，那才是电视台要力捧的节目。

“您来啦？”工作人员领叶斐然进到大楼里，他们在四楼拍这次的节目，人现在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工作人员对叶斐然说，“录节目的时候别说太敏感的话题就好了，别和政|治扯上关系，扯上就完了，就算说的是好话也不好过审。”

叶斐然有些奇怪：“说好话也不好过审？”

工作人员点头：“对，因为帝国有规定，文化产业都要和政|治分割开。”

叶斐然点点头，这个规定应该是之前就有的，罗德斯现在应该还没有处理到这个方面来。

工作人员把叶斐然领到休息室，这里头已经坐了七八个孤儿院的院长了，大家都在一起聊天，聊的内容也不外乎就是最近他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日子越来越难过。

“有五万就不错了，想想之前一万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是我靠带着工作人员一起做手工赚钱熬过来的，好在我那的员工都是好人。”

“我这边倒是有捐款，还不少，只是每年元老院都要找我们伸手要钱，现在才松了口气，你们说可笑不可笑，找孤儿院伸手要钱。”

“你算运气好了，他找你要了，要是还反咬你一口私吞，你冤都没地方喊。”

“好在元老院下台了。”

“真的，最难的时候我都不想干了，要不是看着那些孩子，我肯定就不管孤儿院了。”

……

叶斐然一迈进休息室，所有人都停止了窃窃私语，不再讨论了，而是近乎一致的转头看向叶斐然，好像叶斐然的脸上长了朵花。

叶斐然自己也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我……有哪里不对吗？”

“是叶院长？”

“我还只在视频里看过叶院长呢！”

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很瘦小，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他伸手和叶斐然交握：“不好意思，叶院长，我们之前看了您的直播视频，一直很想问您给孩子们吃的是什么，看您最近的照片，孩子们的身体眼看着就变得强壮了。”

叶斐然连忙说：“是我自己做的猫饭，您们要是想知道，到时候我直接把菜谱放到星网主页上。”

唔，菜谱视频这些一直都在凯尔的个人主页上，到时候转发一下就好了，并不麻烦。

就在叶斐然的话刚刚落音的时候，这群足够做叶斐然叔叔婶婶的猫们一脸感动。

“叶院长真是大方无私啊！”

“果然我没有看走眼，我之前就说叶院长一定是只好猫。”

就这样，叶斐然落座之后还没喝上一口水，热情的院长们就把他围住了，一起交流如何更好的照顾孩子们的方法。

虽说叶斐然有些拘束和尴尬，但是看着这些院长们兴致勃勃的表情，知道他们都是真心实意的在为孩子们着想，于是也打起精神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进入摄影棚的时候，院长们都有些紧张，毕竟他们基本都没上过电视节目，而且年纪也大了，每天太忙，也很少看电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话才不会显得失礼。

他们僵硬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脸不自然。

还是工作人员安抚了很久，他们才终于放松下来。

在诡异的安静中，节目开始录制了。

主持人是一位年轻女性，她长得并不美艳，算是比较清秀柔美的长相，更有亲和力。

看来节目组也是用了心的。

叶斐然来之前看过好几期这个节目组的视频，每一期的主持人几乎都不一样，会按照不同的主题更换不同气质的主持人。

最开始的开场白过去之后，主持人这才对着镜头说：“大家都知道，孤儿一直以来都是个很敏感的话题。”

“这一期，我们就请来了孤儿院的院长们，让他们告诉我们孤儿们现在的处境。”

“让我们请阿黛尔院长发言。”

阿黛尔院长的年纪是最大的，也是资历最深的，由她第一个发言显然更合适。

说了孤儿院现在的困境，说了资金不足带来的种种问题，最多的还是呼吁民众们捐款。

叶斐然的额头有点冒汗。

这太过官方了，而且这样说，更会激起不少民众的逆反心理。

没有任何铺垫就号召捐款，这样的做法显然有很大的问题。

轮到叶斐然发言的时候，叶斐然还是斟酌了一下才说：“其实能到孤儿院的孩子运气已经很好了，他们不用经历风吹雨打，不用喝脏水，也不会因为争夺食物而死。”

“我去过好几个孤儿聚集的公园。”

“与其说是公园，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原始社会。”

“他们可以为了一块面包厮杀，也可以为了一口干净的水去咬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的喉咙。”

“而所有这些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活着。”

“他们的目的很纯粹，但是孤儿院的力量是很有限的。”叶斐然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院长们，“就像刚刚前辈们说的那样，我们缺乏人手，缺乏资金，我们能救助的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孤儿院很难创造社会价值，我们是不盈利的，但是我们又确实是在创造价值，因为这些孩子成年之后就会步入社会，就会展现自己的价值。”

叶斐然说：“希望大家能去那几个公园看看。”

说完之后，叶斐然就坐下了。

叶斐然身后的院长们也呆住了。

他们这些孤儿院，一般都是有人送孤儿们过来，他们知道公园里有不少孤儿，但是他们不会去看。

因为看了也没有，抱回来怎么养呢？

养是需要花钱的，需要人手的，需要人力物力的，这些从哪里来？

但是这个年轻人，他却跑去了那些公园，去观察，去探索，在寻找解决方法。

主持人的临场反应很快，她连忙说：“叶院长说的很好，确实有很多民众和社会关注不到的地方，毕竟人们的精力是有限的，但是在有限的精力内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也是一件好事。”

主持人又问：“叶院长，您觉得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样的问题吗？”

叶斐然说：“问题不是出在那些孩子身上，而是出在大人们身上。”

叶斐然一想起来就是一肚子气，但还是要忍住发火的冲动，压抑着情绪说道：“有些家长抛弃孩子的原因很可笑，毛色不好看，品种和自己不一样，或者孩子有疾病。”

“既然没有做好全心全意迎接一个小生命的准备，为什么会去要一个孩子？”

“因为孩子们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所以他们就可以随意遗弃了吗？”

他的语气虽然没有太激进，但是说的内容还是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明白，但不敢直说。

因为抱有：孩子不好看就扔掉再生一个的猫太多了，他们一定会攻击说出这种话的人。

网络暴力足以毁掉说出这句话的人。

“您说的很对。”主持人却没有制止叶斐然，“但是现在并没有什么办法能约束这一行为。”

“并且经过统计，遭遗弃孤儿的数量一直在稳步提升。”

叶斐然皱着眉头，真想直接把准生证说出来，要孩子就先去拿个证明。

然后孩子一出生就上户口和基因采集。

但是叶斐然不能说这样的话，说了这话，就和政策扯上关系了，他可还记得工作人员的叮嘱。

“我只是希望，大家如果想知道和了解孩子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的话，就直接去孤儿院吧。”叶斐然说，“去看看那些刚刚被接到孤儿院的孩子们，他们明明很脆弱，很胆小，但是一看见陌生人就会发生嘶哑的吼叫”

“会拖着食物跑到阴暗的角落，不然不吃东西。”

“会拼命吃东西，就算吃吐了也要继续吃。”

生活在光明现的猫们，不会知道生活在阴暗中的猫的生活。

就好像历史上有一位皇帝，说何不食肉糜。

这并不是鄙视，而是一种来自另一个阶级近乎天真的询问。

不撕开表面上那层掩盖一些的薄膜，人们就不会看见里面那近乎黑暗的内里。

“其实更多的孤儿根本到不了孤儿院。”

叶斐然说：“他们大部分都死于疾病和感染。”

“没有药物，野外的食物有很多寄生虫和病毒。”

“能活到五岁以上的，不足十分之一。”

“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字。”

叶斐然冲主持人说：“我说完了。”

主持人愣了愣：“好的，那我们的下一个问题是……”

说完这些话的叶斐然之后再也没有回到过任何话题，他以为自己是个好脾气的人，以为他自己对那些抛弃孩子的父母并没有多少愤怒。

但是当他真正站起来讲话的时候，这种愤怒却发自肺腑，无法隐藏。

因为他去过公园，那埋葬过太多的小猫了，他们原本应该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长大，拥有一个正常的童年，然后去过属于自己的一生，孕育自己的后代。

但他们的不幸，只是建立在他们的皮毛或者品种上，这些都不是小猫们自己能决定的。

叶斐然自己就是孤儿，他的父母虽然没有遗弃他，但是死的太早。

没有父母的孩子从小就要被迫看尽人情冷暖，亲戚们都不愿意收留他，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张吃饭的嘴。更何况抚养不仅仅是吃饭，还要供他念书上学。

这是一笔大的开销。

贫穷和苦难，真的能令人快速的成熟起来。

因为自己不保护自己的话，不会有人来保护他。

和那些在公园里为了一口水一块肉拼命的小奶猫们有什么不同？

都是在挣扎求生而已。

离开的时候，阿黛尔走在最后对叶斐然说：“叶院长，你说的话很对，我们一直都不敢说。”

叶斐然低着头：“但是总要有人说出来。”

阿黛尔深吸一口气：“是啊，但是很多猫不会听的。”

“他们认为孩子是自己的财产，只是抛弃也不是杀死，已经是很善良了。”

叶斐然偏过头，他面无表情，脸上无悲无喜。

在这一刻，他看起来就像罗德斯一样冷漠。

“既然他们都待在自己的壳里，那就把壳打碎吧，让他们看看自己身上有多脏。”

阿黛尔看着这个年轻人，她年迈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是啊，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为什么？

为什么那些真正的恶人却什么都不用怕？

什么时候，这个世界轮到好人害怕了？

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