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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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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费什么‌‌‍大‌‎​力‍‌​气, 没几天齐昂就知道了李海的落脚处。

医生在c市没什么朋友,而到了这种时候, 他唯一能够寻求帮助的人也只剩了齐昂。

这个城中村脏乱不堪,违章建筑密密麻麻, 只身从两栋楼之间穿行,稍不留意就会被勉强打开的窗户撞到脑袋。

沈宁和李海在别称陪读巷的小巷里租了间房,条件极差。齐昂进去的时候,被那污浊的空气熏得忍不住咳嗽了声。

水泥地板,房间最多不超多五平米,简陋的木板床,小木桌上放满了泡面, 这些想必是沈宁长这么大以来遭遇到的最差的生存环境。

“玩儿够了就回去。”进门后, 他没多看紧张守在床边的高中生一眼,冷冰冰的扔下一句,“你哥马上就到,别犯犟。”

“你管不着。”沈宁脸色变了变, 握紧了医生的手。

五月份, 雨季就要到了,每到变天时节,李海身上的旧伤就会开始发作。风湿,疼的人整晚睡不着,翻身都困难,像是有无数针在骨头缝里扎。

“出来说。”齐昂看了眼昏昏沉沉的医生,压低了声音。

出租屋外光线也很差, 天空阴霾,透过高高的楼房顶棚只能看到一条灰色的线。

“不想让他死,就别再纠缠。”点燃一支烟,齐昂狠狠吸了一大口才打破沉默,“沈匀是个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你还小,以后能遇上更好的,为了他不值得。”

“我就是恨你们这么看他。”沈宁说话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一丝颤抖,直视着齐昂的眼睛在晦暗的天色下几乎要烧起来,像是蓄着一团火。

齐昂没在做声,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忽然笑了起来,手上的烟也不抽了,随后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如果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会有什么表现呢?

人总要受过伤害才会长大,李海这样执着的,注定是异类。

他已经听到远处传来了低沉杂乱的脚步声,看来是沈匀的人到了。

没再理会站在门外将拳头捏的死紧的高中生,他进门,掺起已经自己挣扎着半坐起来的医生,小心地帮他着衣。

“我的演技是不是很好?”即使全身疼得厉害,李海还是一脸笑意,贴着齐昂的耳朵低声问。

“很好。”齐昂淡淡的回应,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但是还不够。”

“是吗。”肯定的反问一声,医生清秀面孔上的笑容愈加灿烂。

将人扶至门口,外面已是一片风声鹤唳,沈匀脸色铁青,沈宁则是不见踪影。

两名特警手握冲锋枪,直直的对准从出租屋内走出来的两个男人,面无表情,机器人一般。

“放他一条生路。”齐昂看着沈匀,面色沉静如水,“不想沈宁恨你的话。”

李海将头靠在他肩上,似乎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听到青年的话却剧烈挣扎起来,最后结果还是被牢牢抓住,无法反抗。

“最后一次。”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过了好一会儿沈匀才皱着眉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却看都没看李海一样,就像这个活人只是一堆垃圾。

“谢谢。”

齐昂认真的道谢,扶着医生离开,手臂却被男人一把扯住,欲言又止。

还他一个“我明白”的眼神,青年嘴角溢出一抹笑意,表情也显得柔和起来。

把人扶进z4,然后发动引擎,他们终于安全离开城中村。

“接来下去哪儿?”

跑车驶入热闹城区,李海这才抬起头来,忍耐着身体的不适,向身边的青年询问。

“等消息。”齐昂轻笑,扭头瞥了他一眼,“不出所料的话,沈匀会马上安排他回b市,所谓夜长梦多。”

“那要我去先去机场侯着吗?”医生嘻嘻笑起来,语调轻松愉悦,双眼却蒙着厚厚的寒霜。

这种近乎自暴自弃的话,让齐昂莫名的难受起来。

猛地停下车,他低声说:“你真的想好了?”

李海费力的撑住身体,脸上已经笑意全无,语气淡漠:“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现在与废人无异,能为他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件事了。”

齐昂沉默了很久。

其实他想问问李海,为什么会这么执着。那个背叛过一次的男人,果真会浪子回头吗?

他却问不出口,从头到尾,他也是利用医生的一分子,往昔那个会真心关怀身边人的齐昂早就不复存在。

利用与被利用,成了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最佳手段。

“你不用觉得愧疚,我是自愿的。”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李海掰正青年的头,笑容平和,“其实你没有改变太多,还跟以前一样,是个好孩子。”

如同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齐昂现在只觉得无地自容。所有的伪装在这一瞬间被卸掉,青年的脸色乍白乍红,变幻莫测。往事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原来那个懦弱的齐昂,被​​‎凌​‎‍‌辱­‍、被欺骗、被丢弃,只能抱着自己的膝盖独自饮泣的齐昂,似乎再次回到了他身上。

在这短暂的失神期间,一双手触上了他的额头,然后是属于医生的柔软的嘴唇。喉头上下一动,他吞下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的意识开始不清楚,头昏昏沉沉,几乎要睡过去,却始终无法如愿。

等待能够控制自己的思维和身体,齐昂已经身处一个不知名的小旅馆,房间不大却干净整洁。浑浑噩噩的从床上爬起来,他迷茫的坐了好一会儿才了解到自己的处境。

慢慢伸手入怀,一直没有离开过身边的五七式手枪不翼而飞,手机和钱包也没有了。不用再看,想必车钥匙也已经落入医生的手中。

揉着额角,齐昂无声的苦笑,然后毫无预兆的,眼内一阵刺痛。

数年前亲手击毙亚利的那一幕如此鲜活的在眼前重现,这一次他却没有任何借口,这回不是救赎,而是他亲手将李海送到死神手中。

这个困扰齐昂几年的噩梦,让他的精神几乎崩溃。每每一闭上眼睛,就会在脑海中重复当时的情景,年轻的泰国拳王临死前向他投来的,夹杂着微弱希冀的眼神,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浓重的血腥味。

在无法麻痹自己的时候,他终于承认,亚利根本不想死,他渴望活下去。

而齐昂,却毫不留情的杀了他,目的只是自保。

不知是药物起了作用,还是身体本身到达了极限,青年发出了微弱的呻吟,现实与回忆反复拉扯,让他头痛欲裂,蜷缩着身体,狠狠撕扯手下的床单,企图控制不住痉挛的肌肉。

硬撑着爬到床头,他拿起座机拨号。

有一串号码几乎是刻印在了他的记忆里,因为在那座公寓,齐昂曾经整整待了一个月,寸步未曾离开。

时隔四年之久,不知道这个座机号码是否依旧存在。

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去,短暂的等待音之后,熟悉的浑厚男音出现在耳畔。

“你好,哪位?”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偏偏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齐昂平复一下急促得不像话的呼吸,尽量平稳的开口:“高启怅……”

“齐昂?”那头微微一顿,男人的音调猛然上扬,“是不是出事了,你在哪里?”

“不知道。”他勉强站稳身体,抓着电话挪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往外看了一眼,“我看到三角路奇乐量贩的招牌,应该是在它对面的旅店里,大概六十度角的位置。”

“房间号?”

“等一下……”

电话线不够长,齐昂必须搁下听筒,而刚才短短的一句话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自制力。等从房间门口回到电话机旁边,他已经筋疲力尽,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抖。

“303……”抓着听筒,他费力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清楚,“我被下了药,过来……快点……”

体内狂躁的情绪一波又一波的涌上来,齐昂只觉得全身的神经都绷得快要断掉,眼前也是雾蒙蒙的一片,几乎看不清楚。

他知道李海只是喂自己吃了**一类的麻醉药,而且剂量不大。但是对于他这种情绪极端不稳定的人而言,这种会引起狂躁、好斗反应的药物,却是致命的。

将身体缩在房间的一角,齐昂只希望检察官能够尽快找到他。

高启怅敲响蓝海旅馆303号房间的门之前,就已经听到门内隐隐有砸东西的声音。一双眉绞得更紧,他心里的担心也变成现实。

门很快被打开,入眼一片狼藉,凡是能够徒手摧毁的东西,几乎都被齐昂砸得粉碎,而他自己,也是满身伤痕,拉开门的手都在发颤。

迅速闪身进去,然后把门反锁,将标间里的两张单人沙发推到门后面堵死。

刚刚做完这些,他就被已经开始失控的青年一拳打在脸上,口中泛出腥甜。

“对不起……”似乎稍微清醒了一点,齐昂停下杂乱无章的攻势,往后退了一步,喃喃的道歉。

高启怅没有说话,而是趁他还能自控的这一刻,迅速扭住了齐昂的双手,用身体将他死死压在床上,然后用已经被撕碎的床单将身下人的手牢牢绑在了床头。

“难受吗?”做完这一切,他俯下身,对着脸色潮红的青年低声问。

微微闭着眼睛,齐昂似乎没听到,额上渗出了大颗汗珠,还在竭力隐忍。

“腿……也绑住……”大大吐出一口气,他终于忍过一阵骚动,这才张开眼睛小声说。

高启怅依言将他的脚踝也绑在床尾,然后去洗手间拧了条湿毛巾,一点一点的帮齐昂擦掉身上的汗。

等到青年终于安静下来,他才翻身上床,将齐昂紧紧搂在怀里,不断抚摸对方紧绷着的脊背,帮助他放松。

齐昂表现得极为顺从,压抑着不适,软软的窝在男人怀中,拉扯着手腕上的床单,将双臂折在两人紧偎在一起的身体中间。

“你听得清我说的话吗?”感觉到怀里中青年呼吸平顺了一些,检察官低声伏在他问。

“嗯。”齐昂轻轻点头,下巴擦在他的衬衫上,不由得贴得更紧。

“听着,四月份中央会派的调查组已经到了c市,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无论成败,一定要抓住。”高启怅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态度谨慎到了极点,“上面马上会有大变动,目前形势不明朗,但是可以肯定跟沈匀在b市的后台脱不了关系,还是政治倾轧,借力打力。”

“贺又慕跟我暗示过……”齐昂艰难抬头,却只能看到对方坚毅的下巴,顿感莫名的安心,“成联国际的资金链已经出了问题,二期贷款迟迟没下来,是不是跟你说的有关系?”

“是。”高启怅给了肯定的答复,“他们还在收集证据,所以现在采取拖延政策。”

他顿了顿,低头直视着齐昂的眼睛,表情坚定又温和:“我知道你的打算,尽管去做,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出事。”

“对不起……”眼眶内一阵酸涩,齐昂却只能喃喃的道歉。

将轻柔的亲吻胡乱印在男人的下巴和脖子上,他忽然觉得自己简直一无是处,可能会将一直置身事外不动如山的检察官拖入浑水之中。既是政治嗅觉不敏锐,他还是知道,这场斗争,无论哪一方胜了,自己也只是个附赠的牺牲品,想要毫发无损,不啻于痴人说梦。

个人身处政治洪流之中,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

“傻瓜,你是我的,谁都别想抢走。”忽然笑起来,高启怅吻了吻青年的额头,一如往昔的温柔。

齐昂突然很想把自己刚刚看到的,从美国寄过来的光盘上的内容告诉他,却开不了口。高启怅与坂田一藏,看来并不像有深交的样子,若不是为了他,想必当初检察官也不会恳求对方的帮助。

意识明明是不清醒的,可是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却无比清晰的一一再现,让青年自以为已经硬如磐石的心不住抽痛。

“高启怅,别再让我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在一起。”被绑住的双手无法好好的拥抱身边的人,齐昂只能拼命拉住对方的衣服,看入他的眼中。

“好,我答应你。”

高启怅的目光闪了闪,最后化作极清浅又极温和的笑容,温暖的,深深的印刻进了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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