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身躯从地上被搀起的那一刻,执政统领大人都感觉自己松散了一般,筋骨气分都已经酥懈不已了。
再远处,那两个撞飞出去的守卫早气息无存。
“大人”哪个粗率的守卫看向了执政统领大人的裤裆,支吾了一声。
倏尔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这具酥软的身躯用尽了最后一份储蓄的力气,只剩下嘴巴还能桀骜起来。
“混蛋,一群饭桶,拦一个怪物都拦不住!”骂完几句,执政统领大人立然想起了尚在地上躺着的两位夫人,“扶我过去!”
“夫人,醒醒,醒醒!”执政统领大人在两具臃胖的身体当中坐下,敲打着她们的脸颊。
然而,醒来的第一声回答就只是尖叫,吓了一颤的执政统领大人赶紧捂上了她们的嘴,“嘘——,别叫、别叫,那怪物已经走了!”
两双呆滞的眼球总算活泛了起来,转向了捂堵的手臂,略见一些平静。
“快扶两位夫人起来!”执政统领大人发着话,守卫们全不敢怠慢,“混蛋,还有我呢!”被忽略了的执政统领大人坐在地上大骂。
“玛拉顿,玛拉顿!”两个臃胖的女人带着惊怕的哭向了执政统领大人,一股浓烈的骚味却让她们低下了目光。
稍感为难的执政统领大人皱紧了眉头,讪讪地道:“这,我刚刚是想去的,结果就憋不住了。”
当中一个女人故作没有闻到一般,谄媚地靠了过来,阴鸷了脸色地唆使道:“玛拉顿,一定要抓住那个怪物!”
“是啊!”那一个女人也得了机灵,赶紧附和,“我看就是那个小国王带来的,你要是纵容了他,这王宫都要给他占了,只怕日后你这执政统领大人的职位都要不保!”
“说、说、说什么呢!”执政统领大人有些恼怒地打住了,但他转念一想,立然阴沉了脸色,“我得想个办法,一般的,谁也伤不了那怪物。”
两个女人随即犯难地相觑着。
“我弟弟瓦鲁达也许有办法!”一个女人忽有所悟地推荐着。
另一个女人则脸色上起了一丝鄙屑,她知道对方的用意,可是眼下自己却拿不出更好的人选,所以只得吞声不语。
“瓦鲁达?”执政统领大人回忆着,似乎没有多少记忆。
“他正在王宫的地牢里,因为杀了人被老国王穆肯关了起来,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另一个女人总算想起了一些可以说的话。
“是个死刑犯!”执政统领大人惊疑着,怪不得有一星点印象,原先自己的夫人曾经向自己央求过这事,因为惕于老国王尚在执政,怕丢了职位,就没答应,从此就将这事淡去了。
“当然还活着!”推荐的女人嘴巴可不轻易松脱。“玛拉顿,除了他你不会再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你只需要把他放了出来,他的那些属众就自然回来了,他们一个个豺狼一样,你还要再在乎一个八脚怪吗?”
沉默的执政统领大人低着眼,叩着脑袋想了一阵,“也罢,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我们可不能让这小国王知道了这件事情。”
“那就把这小国王也一并”阴鸷的女人变得更加恣肆了。
受到唆使的执政统领大人心里也一凛,事情的失控似乎比他想象的来得要快,但他还是摆了摆手,将一旁的守卫叫了过来。
“你们几个,去地牢里把一个叫瓦鲁达的人给我带到这里来。”
守卫们应诺着,顿尔转身就走。
“诶,等一下,记住了,别把这事张扬了出去,更不能让那小国王知道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守卫们一阵应诺,跑下台阶,一路急冲冲往庭院大门去了。
执政统领大人看着跑远的身影,暗暗地祈祷了一声,但愿这些饭桶们不要把事情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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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光线下,从石壁上滴沥的水珠落在牢底,发出清越的回音,铁质的牢门已经锈蚀严重,到处是恶臭和霉烂的气息。
随着人类王国的衰败,地牢中已经少见关押者,连看守者都少了,四处游荡的老鼠肆无忌惮地跑,由于饥饿,有一些已经死在了腐水中。
急促的一阵脚步声传了起来,很久没有动静的地牢引起了一丝响动,两道锈蚀的铁门咔嗒作响,在费了好大一伙功夫后,终于被打开了,随着引入的光线,几个魁然的身影摸索着走下了地牢,领首的一个守卫在一声疼痛的喊叫之后,才醒悟到自己的额头撞到了头顶的石壁,慌忙挤搡着大家退了出去。
又费了一大伙功夫,才见着有火把伸了下来,几个谨慎的身影一前一后,湿漉漉的台阶上,能见到薄薄的一层盐碱,格外滑溜。
到得地牢底层,守卫们才发现,脚下已是齐膝深的水,眼前是一条过道,过道的两侧才是一间间毗连的地牢,锈蚀严重的铁门嵌在了岩石中,见到光亮的老鼠惊惶地往暗处躲去了。
守卫们只得蹚着水,凑到一间间地牢前,擎着火把往里探看,然而,所看到的情形都叫人寒战和心凉,除了白骨,已经没有活着的身影,那些死得较晚一些的,或许是被盐水浸泡的缘故,还保存着尸体的模样,只是,他们的身躯已被老鼠们侵占了,成了它们的巢穴。
捂着口鼻躲了回来的守卫们心情乱札札地不知道如何形容,再往里看,只会感觉到寒战和恶心,不看,就没法完成任务,而且还得祈祷着找到活人,是死人一样不能完成任务。
相互推搡了半天,谁也不想走在前头,没办法,最后总有服软的一个。
已经觑望过六间地牢了,依旧没有一点活泛的动静,连凌乱的白骨也没有多少。
就在领首的守卫探着头去觑望第七间地牢时,遽然一凛,在黑暗中有身影晃摆了一下,之后,不动了。
“有、有人!”惊骇的守卫回头结巴地喊着。
大家随而一阵惊异,却泛起了为难,因为谁也不想打第一个开门,推推搡搡中,刚才的那个守卫成了额定的领首者。
在同伴们远远地鼓励中,瑟瑟缩缩的领首者擎了火把壮着胆子打开了铁门,到得这底下,其实铁门已经不消上锁了,连铁门都锈蚀得严重,开锁自然成了多余之举。
领首者刚刚踏足进去,倏尔一声惨叫,手上的火把已被什么夺了去,哧地一声灭在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