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迷迷糊糊中听到好像有个瞎子叫门,店小二不让,然后不一会儿,就听到那书生出去说情,然后那萧中慧也出去,然后声音一会大一会小,再后来那对欢喜冤家不知怎么又打了起来,整个客栈吵吵嚷嚷越来越乱。
凌风恨不得冲上去抓住他们每人打上一顿,不过这样一来又怕打草惊蛇。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第二天一觉醒来,愕然发现诺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连太岳四侠都走得不知去向了。
凌风当下召来小二,递过去一块碎银子,那小二立刻点头哈腰眉开眼笑,“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凌风面上满是和善的笑容,问着“小二哥,这院子里其他几位客人都是什么时候走的?”
那小二立刻道,“对面那对奇怪的夫妻是半夜就走了的,那位姑娘当时就追着去了,那几位镖头是一个时辰前动身的,还有位秀才是刚走不久的,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凌风听说走了一个时辰,知道这么大的镖队一时之间也走不远,而无论什么人要抢镖一定会找个人少的地方,于是又问,“从这里往东去,可有什么僻静的地方?”
小二立刻道,“离这里大概四十里外,有个枣香林,倒是比较僻静,不过只要过了这个林子,前面到洪桐县便一直都是阳关大道了。”
凌风一听四十里,那帮人连车带人怎么也要走个半天,便放下心来,让小二准备早点去了。
凌风吃罢早饭,快马加鞭,只不到半个时辰,便追上了那队镖师,只不过现场看起来似乎相当混乱。
不远处七八个镖师、卫士,正举剑挺枪将一个老头围在中间,不过那老头似乎毫不在意,手中铁杖轻挥,东一敲,西一戳,只数合间,已将一名卫士打倒在地。
凌风远远望去,只觉得这老头出手沉稳,好整以暇,竟似丝毫没有将重镖师放在心上,蓦地里见他眼皮一翻,一对眸子金光闪烁,竟然是个高手。虽然跟周伯通是没法比,但无疑比自己要厉害得多了。
凌风正想着是不是来个浑水摸鱼,就听见镖队中一个大汉高叫道,“张兄弟,你将这老瞎子拿下了,可别伤他性命。我先行一步,咱们洪桐县见。”说着双腿一挟,纵马奔向林子。
凌风巡视一望,赫然发现他背后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立刻醒道,这必是昨晚说话的那个周总镖头周威信了,那么他背后背的一定便是鸳鸯刀无疑。
当下立刻纵马从另一侧冲进树林,却正见到那周总镖头被掀下马来,紧接着便被两把刀架上了颈子,已然为人所制,凌风没料到这林中竟然还有埋伏,一惊之下不由得放慢马速缓缓靠近。
这时听到一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另一人又问,“干嘛乱放暗青子?”
当先一人又道,“你瞧见我的孩子没有?”
另一人又问,“有没有见一年轻姑娘走过?”
先一人又问,“那年轻姑娘有没有抱着孩子?”
片刻之间,每个人都问了七八句话,周总镖头便是有十张嘴,也答不尽这许多话。这时凌风已经知道这两人便是昨晚在客栈中大闹的那对活宝夫妇了。
林玉龙向妻子喝问道,“你住口,让我来问他。”
任飞燕却道,“干嘛要我住口?你闭嘴,我来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起来。那周总镖头被两柄单刀架在颈中,生怕任谁一个脾气大了,随手一按,自己的脑袋和身子不免各走各路,心中忐忑,脸上立刻堆满笑容,说道,“两位不用心急,先放我起来,再慢慢说不迟。”
林玉龙喝道,“干嘛要放你?”
任飞燕见他右手反转,牢牢按住背上的包袱,似乎其中藏着十分贵重之物,喝道,“那是什么?”
这周总镖头也不知是真的没有骨气,还是不及思索,被任飞燕一问,竟然脱口说道,“鸳鸯刀!”
林任两人一听,吃了一惊,两只左手齐落,同时往他背上的包袱爪去。周威信一言既出,立时懊悔不已,当下情急拼命,顾不得冷森森的利刃架在颈中,向前一扑,待要滚开。但林任夫妻同时运功,猛力一扯,却将他连人带包袱提了起来。
凌风眼见他们三人缠作一团,知道机不可失,翻身下马,悄悄掩了过去。眼见着那周威信回手一拳,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打在林玉龙脸上。
任飞燕倒转刀柄,在周威信后颈重重的砸了一下,问道,“龙哥,你痛不痛?”
林玉龙怒道,“那还用问?自然痛了。”
任飞燕也怒道,“哈,我好心问你,难道问错了?”两人一面抢夺包袱,一面又拌起嘴来。
凌风看准机会,刚想纵身抢上去,陡然间草丛中钻出一人,不由得顿住脚步,却见那人叫道,“要不要孩子?”凌风一转头,见那人正是萧中慧,双手高举着一个孩子。
林任二人一见自己儿子,心中一喜,立即一齐伸手去接,萧中慧右手递过孩子,左手短刀嗤的一声,已割开了周威信背上的包袱,跟着右手一探,从包袱中拔出一把刀来,青光闪耀,寒气逼人,随手一挥,铁绳应刃而断,果真是把宝刀。
这几下手法迅捷利落之至,等凌风反应过来,萧中慧已然抢过包袱,翻身上了周威信的坐骑了。
凌风刚想上前去抢,却见马腹下翻出一人,正是之前那老者,也不知他何时摆脱镖队的纠缠,赶来悄悄藏在马腹之下,他一伸手便夺过萧中慧手中的那对鸳鸯刀。
任飞燕将那孩子往地上一放,拔刀扑上。林玉龙跟着自旁侧攻。那老头提着出鞘的长刃鸳刀往上一挡,叮当两响,林任夫妇手中双刀齐断。两人呆得一呆,腰间穴道酸麻,已被点中大穴,再也动弹不得了。
凌风眼见着大势已去,这老头显然不是自己现在能对付的,正自踌躇,突然听到林外一人纵身长吟,“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高吟声中,一人走进林来,凌风一看,正是昨晚那个少年书生。
那老头手按鸳鸯双刀,厉声道,“姓袁的,这对刀便在这里,有本事不妨来拿了去。你装腔作势,瞒得了别人,可趁早别在卓天雄眼前现世。”说着双刀平平一击,铮的一响,声震林梢。
凌风这一听立刻又乐了,这书生原来是袁冠南啊,既然他是主角之一,说不定还有变故,再看看。
只见袁冠南右手提着一只毛笔,左手平持一只墨盒,说道,“在下诗兴忽来,意yu在树上题诗一首,阁下大呼小叫,未免扫人清兴。”说着东张西望,寻觅题诗之处。
卓天雄早瞧出他身有武功,见他好整以暇,倒也不敢轻敌,当下将双刀还入刀鞘,喝道,“你要题诗,便题在我瞎子的长衫上吧!”说着挥着铁棒,往袁冠南脑后击去。
那边萧中慧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叫道,“别打!”
袁冠南头一低,叫声“哎吆!”从铁棒下钻了过去,说道,“姑娘叫你别打,你怎地不听话?”
两人立刻斗作一团,这卓天雄虽然功力更高些,但袁冠南身形飘动,东闪西避,卓天雄的铁棒始终打不到他身上。凌风看着不禁暗自惭愧,这袁冠南的功夫似乎还在自己之上。
林玉龙喝彩道,“秀才相公,瞧不出你武功还这样强,快些杀了这瞎子,解开我们穴道。”
任飞燕道,“你这不是一厢情愿么?我瞧这小秀才未必便是老瞎子的对手。”
林玉龙立刻喝道,“臭婆娘,尽说些不吉利话,你懂得什么?”
任飞燕又道,“嘿,我瞧得见他们动手,你瞧见什么?”原来他们被面对面绑着,她面对卓袁二人,林玉龙却是背向的。
林玉龙道,“瞧得见便又怎地?我听那瞎子的铁棒乱飞,一味呼呼风响,全不管事。”
任飞燕啐了一口道,“不管事,不管事!哼,他可点得你动弹不得。”
林玉龙道,“那你呢?你倒动给我瞧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吵越凶,苦于身子转动不得,否则早又拳脚交加起来。任飞燕气忿不过,一口唾沫向丈夫吐了过去。夫妻俩你一口,我一口,相互吐得满头满脸都是唾沫。
凌风被这夫妻俩逗得差点笑出声来,急忙转头看向袁冠南时,却见他被逼得不住倒退,似已非卓天雄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