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天阙山下的树林中,夜鹰扑腾着翅膀穿过浓密的树冠,落在一处低矮的小树枝头,“啾啾”低鸣,侧头张望着,似乎正在找寻着什么。
夜色的浓雾里,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渐渐显露身形。冰冷的双眸,深邃得像是万古不变的寒潭。黑色的面巾几乎遮盖了整个面庞,身上所透着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那夜鹰见到此人却显得异常的兴奋,陡然飞下枝头,落在他的肩上,“啾啾”的叫声更欢悦了。
黑衣人却并不理会这些,冰冷的目光一如既往。抬手从那夜鹰腿上所缚的小竹筒出了张字条,随手将一块碎肉抛向空中,夜鹰瞬间展翅而起,宛如一道惊鸿,片刻间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借着破晓的晨光,徐徐展开字条,一览过后黑衣人眉宇微蹙,暗运劲力于指尖,纸条瞬间化为飞灰,随着晨风四处飘荡,转眼间便融化在了晨雾里。
“主人是否又有新的指示?”旁边树阴下,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然而黑衣人却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平静无澜得仿佛根本无事发生。
“主人让我们在这月底之前完成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黑衣人阴冷的回答,声音好似冥界的幽灵。
来人不语,渐隐而去,只是黑衣人眼中的寒光却更加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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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之后,天阙山腰一辆马车由四骑护卫,行径于山道。车中,晨曦扭头望着窗外,却是无心风景。与其相对而乘的慕容岚风,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在他眼中,如今的她完全就是个陌生人。
就拿之前她在自家后院都能撞到柱子之事来说,此事儿若是放在从前,对于她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定然会将自己关于房间,数日不见任何人,即便落泪也不会让人知道。可如今的她却大不一样,不仅醒来之后大哭大嚷,还整整一夜粘在母亲的怀中,仿佛是个还未断奶的孩子。
她怎会变成这样?这勾起了他无际的遐想,难道就连上天都看不过从前她的冷酷?又或者是有人在她身上下了蛊……但无论怎样,平心而论如今的她的确是可爱了许多,也更像个小妮子了。
“师妹……”望着她斜依半躺于车内,他皱了皱了眉头,一路无语让这气氛显得很不自然。
“干吗?慕容大少爷有何吩咐?”晨曦回头瞥了他一眼,从腰间的八宝乾坤袋中掏出一只苹果,狠狠咬了一口,似乎是想将满腹牢骚化为食欲,以此来表示对他的反感。
乍见她如此反应,他再一次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她,感觉竟然那么陌生。
“看够了没有?别以为你是我的师兄,我就得对你客气,惹毛了我,小心我揍你!”面对他那奇怪的眼神,晨曦感觉格外的尴尬,更何况与他之间那莫名其妙的婚约,让她更加反感。
说实话其实他长得也算不错,白皙的面容,温雅的举止,手中总握一把折扇,初看之下,还是有些养眼,但看久了便会觉得十足一个小受相,让人忍不住的窝火。更甚者,这家伙好像特别听他父亲的话,其父说东他不敢往西,指南他不敢往北。
就如此次进山还愿,原本是老妈随行,可那狡猾的老狐狸也不知使了什么鬼点子,硬是说服了宗主老爹和肥婆老妈,将这讨厌的小子塞进车来,气得晨曦无数次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将他一脚踢下山崖。
“我……我只是觉得你从一上车就开始吃东西,是不是早餐……”
“这你也要管?”晨曦没好气的打断了他,狠狠咬着手中的苹果,目光好似要杀人。眼看月底将至,可这讨厌的家伙却是怎么都甩不掉,若是无法完成与辟邪之前的约定,还不知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我只是想……”“想也不行!”气头上的晨曦哪肯给他说话的机会,愤然而起,一甩腰间的袋子,钻出了车外。
望着她消失在车外的身影,他不禁苦涩自嘲:从前将她当草,总觉得冰冷如她,是配不上自己的,可如今的她,宛如骄阳,那甜美的笑容,总在眼前回荡。——八宝乾坤袋,那是何等至宝?能够装下千军万马的辎重,却不增加一分重量的宝物,竟然被她当成了贴身的小包!此事若被师傅知道,还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与此同时,山腰的神龙剑宗神祠内,熊冒又是一夜面对怪鸡彻底不眠。这已是第几夜了?他早已不记得,只是一心想要找寻这怪鸡改变的根源,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它瞬间改变了性别?
记得那夜黄昏,似乎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祭祀有条不紊,虽是第一次主持这样的仪式,心中难免的紧张。为了不出贫错,仪式开始前的准备,都是由他亲自检查过的,确保了万无一失之后,才登上的祭台。
可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何当自己才拿起招魂幡来,还未能打开装着卷龙玦和盒子,便是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刹那间的惊惶让他本能躲入了桌上,头上响起“咯咯”地叫声,却又让他惊诧,那鸡明明是公鸡,早上还听过它打鸣,可到了晚上却变成了母鸡,甚至还下了个奇怪的蛋!
这难道是自己弄错了什么吗?还是自己真的像是大祭司师傅所说的那样,是烂泥敷不上墙?
更让他想不明白,少主明明活了过来,却与从前有着那么大的区别,将自己疼打一顿不说,还口口声声叫自己熊猫!这熊猫为何物,南疆之上谁也没有见过,但少主却形容得那么惟妙惟肖,仿佛见过似的。在她身上所发生的怪事实在太多了,或许就算自己终其一身也不可能弄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
“启禀少祭司……”突如其来的禀报,吓得熊冒渗出一身冷汗,骤然起身带翻了他身下的竹椅。
“进来也不知道先敲个门儿,我看你小子是活得……”怒斥之声戛然而止,因为门边所站之人是他不敢骂的,也是不能骂的,因为若是得罪了她,那“活得不耐烦”的便是自己。
“哇噻,好可爱的大熊猫哦!”晨曦夸张的表情,惊呼地声音,仿佛发现了什么旷世奇珍,圆瞪着的双眼似乎有光正迸出。
熊冒更加惊慌了。想要出门相迎,可惜肥胖的身体却成了他的累赘,身后的竹椅仿佛也在与他作对,脚下一个踉跄,五体投地地跪倒在了晨曦的面前,再次引发了她的一怪叫,“哇噻!熊冒师兄何必如此大礼?”
熊冒尴尬得面经耳赤,连忙想要起身,可无奈那胖乎乎的身体,想要起身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众人忍不住地窃笑,就连平时最少笑的鲛奴忆洋,此刻都忍不住微弯起了嘴角。
晨曦见大家笑得开心,不禁眉头一扬,向着熊冒伸出手去,“起来吧!熊冒师兄,我只是开个玩笑,千万别当真哦!”
然而身后的慕容岚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一把拉住了晨曦的手,将她向后一拽。晨曦惊骇,未等他开口便是一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击碎了从人的笑声,数双惊讶的眼睛齐聚于二人。
“慕容岚风,请放尊重些!”晨曦怒视着他,身体因生气而瑟瑟地发抖,“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对你没感觉,要就结拜,其他的事情全都免谈。我最讨厌这种包办的婚姻,这只会让我对你更加反感!”
“你真的以为我很喜欢你吗?”慕容岚风捂着脸颊凝视着她,身为叶榆城主之子的他,何时有过这样的感受?然而为何会是她呢?若是从前的她也就罢了,可如今的她……让他欲罢不能的思念和惊悸,以至都无法向她发火。
“哈哈!那最好不过,今后我走我的阳光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咱们各不相干!”晨曦如释重负,长长地叹着气,扶起地上的熊冒,跟随着他走到了那只怪鸡前。
“噫,这不是上次祭祀用的那只鸡吗?怎么还留着呀?”不解地望着那鸡,抬手轻抚着那鸡的羽毛,“还真是只公鸡哦!不会是个纯爷们儿吧?”瞅了一眼这边碗中,竟赫然摆着一枚鸡蛋。
“少主有所不知,这鸡是只怪鸡,别看它外表像只公鸡,可它竟然会下蛋。所以属下留着,想要弄清是怎么回事儿,也好向宗主有个交代。”熊冒说着,拿起了那只鸡蛋,放在晨曦面前接着说道:“少主您看,这就是它今天早上刚下的,属下还在研究,可惜暂时还是没有结果。”
“公鸡会下蛋?”慕容岚风忘记了生气,凑上前来从他手中接过那蛋,打碎在了碗中,只见黄白分明,与其他鸡蛋并无区别。他也怔住了,疑惑地望着那鸡,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这蛋真是这只鸡下的吗?”
“嘿嘿,还真是个纯爷们儿。”晨曦邪恶一笑,“两个笨蛋加只笨鸡,这还有什么好研究的?明明是它受了刺激,所产生的生理反应,有什么好奇怪的嘛!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它会这样,这种事情新闻上早就说过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嘛!”忽然她停了下来,目光掠过二人惊骇的脸,而此刻众人无不为之震惊,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