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当噩耗传来,慕容岚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晴空仿佛变得幽暗,一道闪电划过苍穹。她怎么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呢?甚至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留给自己,也没有给自己一个弥补过去对她亏欠的机会,走得那么突然,就如同上次一样。但也有不同之处,上一次没有这样的心痛,而这一次却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心痛的感觉。
此事还得从这日清晨说起。当阳光洒向大地,当秋霜蒸发退去,终于能够下床走路的慕容岚风正由小厮搀扶着走出了厢房。几日来卧床不起,闭上眼睛便又看到她依在别人怀抱,洋溢着幸福笑容的样子。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让人代替?
虽然大夫说这不过是暂时的急火攻心,调理之后便无大碍,可是心中的疼痛和懊悔却是实实在在的,倘若当初不是自己嫌弃她过于刚强,不懂温柔,或许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更不可能面对如此失去她的痛苦。
重阳之后,天已渐凉,满院残菊还未收拾干净。这或许是叶榆城主府百年以来最为凄凉的一次重阳佳节,飘落的枯叶,让人不禁心中惆怅。
“少爷,该喝药了!”小厮端上药来,小心地提醒着,早先他是怎么都不肯喝的,直到后来,累了、倦了,梦也破碎了,是否也到了应该放下的时候。哀伤地接过了小厮手中的药碗,凝视着褐色液体中的倒影,似乎憔悴了许多。蓦然回想起那夜揽月楼中的事情,真是后悔没有将她紧紧拥抱,以至让人乘虚而入,代替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沿着小径踱步于花园,却见表兄伍良正从后堂经过,刚想与其招呼,却见他满脸得意与几名狐朋狗友交谈着,其中有人恭维地拱手道:“恭喜伍良少爷,贺喜伍良少爷,此次大仇得报,真是让人拍手称快呀!”而另一人却立刻反驳道:“是倒是这样。不过那妮子虽然死有余辜,只是这么个死法便宜她了,若是能让咱们给捉回来,即便**一夜也是好的,像现在这样真是浪费了呀!”
慕容岚风听到此言,只觉心头一震,顿时面若纸白,呆呆地站在了原地,而身边的小厮虽然着急,却也不好得说些什么,毕竟主子家的事情,作为奴才是不应该多去过问的,特别是眼前这事儿,只怕会闹出事端来。
果然伍良**道:“那可不是?真是太可惜了!那小妮子长得可真是水灵,一想起她以后会嫁给那病秧子,我这心里可真是难过得要命,不过总比现在要好得多,至少还有个接近她的机会,现在倒好,双眼一闭——死了,咱可是心疼得要命啊!哈哈!”
“啪”一拳砸在了墙壁之上,慕容岚风跟中满是怒火,原本一直对他客气是因为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此刻真是火不打一处来,但更多的却是伤心欲绝。因为他知道,这叶榆城中唯一让伍良记仇的便只有晨曦,只有她才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将这狗占人世的东西玩儿了个半死,简直活扒了他的一层皮,让他哭骂了整整七日。再者重阳那晚,天上又突现神龙剑宗的求助信号,之后几日便失去了她的消息,似乎每一个人在他面前都刻意回避着这个事情,每当他问起之时,都统一口径地声称不知。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事情可能并不简单,此刻忽闻内情,只觉钻心的疼痛,难道又要再次失去她吗?
伍良显然被那声响惊到了,连忙住口伸头向着内院望来。慕容岚风义愤填膺,憋着一股火向他冲了过去,一拳将其击倒,而自己也是摇摇欲坠,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然而却丝毫不顾忌自己,指着倒在地上的伍良大声怒斥,“你这狗东西,吃我慕容家的、用我慕容家的,还占着我家名头到处招摇过市,上次我的晨曦师妹收拾你没收拾够是吗?如今皮子又痒了,竟敢背地里咒她?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狗东西!”
一见势头不妙,那群狐朋狗友哪里还敢造次半分,趁着这少城主的火气没发到自己的头上,一个二个偷偷遁去,将那狼狈不堪的伍良扔在了那暴风眼的中心。
慕容岚风越发怒火焚心,折扇一开,长剑赫然出手,直指伍良鼻尖,吓得他屁滚尿流,面如土色,“岚风……贤弟,咱们可是亲……”
“住口!”怒不可遏地喝住了他,一剑削掉了他的发冠,却满眼含泪:“刚才你们说的可是晨曦?她现在在哪儿,你们为何什么事情都要瞒着我?”
伍良早已吓得不行,身边小厮见这已无法再隐瞒下去,而自家少爷的身体此刻也不容他再多考虑了,急忙上前解释道:“少爷,这是城主老爷的意思,他还不让人将这事儿传回天阙去,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无法定论”,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能给轩辕宗主一个交代。而您这几天身体又不大好,所以老爷也不让人告诉您,这不也是为您着想么?”
然而慕容岚风却依然悲愤难耐,长剑直指伍良,全身微微发抖,“话虽不错,不过你也听到他们方才在说些什么了。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简直禽兽不如!晨曦当日是得罪了他,不过那也是他自找的,怎么能如此咒她呢?还说要将她捉回来‘**’!可知她是我的心头肉,我若不杀了这狗东西,能对得起我的晨曦师妹吗?”
说罢,反手又是一剑,可还未等那剑锋触及其一根毫毛,而他竟轰然倒下,身下流出一股恶臭的水流,原来已是吓得尿了裤子,口中吐着白沫,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慕容岚风怔怔地瞪了他片刻,突然长啸一声,拔腿便冲出了城主府,一路跌撞着奔向了品茗轩,心中唯一剩下的,只有她的安危,什么面子,什么风度,已然被他抛在了九霄云外。身后小厮紧张跟随,谁也没有见过自家少爷竟有如此深情的一刻,而她貌似还不大领情,听说正是与那人双双坠江,之前为何要去江边,还去那边偏僻的地方,其中的缘由,不禁让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