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外，已是旌旗飞扬。更新本书最快记住身着黑白相间二色戎装的盟军将士，密密麻麻布满了护城河岸，高悬的吊桥虽然暂时将其阻隔，可是数台高大的投石机弩却耸立于对方的阵营后方。太子紧锁眉头，怎么也乐观不起来，眼前情形好似如芒在背，虽然对方还没有动用到那些杀伤力强劲的机械，看来决战之时已是不远了。

“殿下！”身后传来了魔笛略带哀伤的声音，自从无影被杀之后，他一直颓废着，或许是因为习惯了这么多年来相互间的不断争斗，又或许是那日晨曦少主的一语言明，总之他没有否认。回想之前他对自己也曾有过提醒，如今人已不在，往事如风，更显寂寞非常。

“嗯！”太子轻哼一声，回过头来，眼神焦灼而凄婉。凝视了他片刻，嘴角终于挤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苦笑，“你来了，本王正想找你呢！”

“是的，殿下！”魔笛淡漠地应声，依旧低垂着头，给原本就萧瑟的城楼凭空又添几分萧飒之感。太子却没有心思再与他纠结，长叹道：“国公那边儿都安顿好了吗？”

“安顿好了！”魔笛依旧淡淡地回道，“地羊鬼族的蛊毒果然厉害，勐涟已将百官制住，相信没有谁再敢违抗殿下的命令。三王也已安分，只是镇国公还在要求殿下放回水月郡主。”

“是吗？”太子苦楚一笑，“这老叔也真是火暴性子，水月从小生长在宫中，如今又值内乱，本王若放她出宫，不是害了她吗？”

“是！”魔笛回应，冰冷如霜，“还有皇上，这一次是真的病了，御医们都束手无策，想来应该时日无多。”“此事千万不可传出城去！”太子立刻打断了他，蓦然回首，满面焦灼，“轩辕朔月如今依然当自己是臣子，但他却只是忠于父皇。”说着，抬手指着敌方阵营中那些高耸的杀人机械，深意地接着说道，“看到没有，那些便是悬在本王头顶的利刃哪！”

“是！”魔笛依旧机械般地回答，恭敬得好似陌生人一般，太子紧蹙眉头，突然拉住了他，“小笛，你是本王身边第一谋士，如今这情形，你说本王该是如何是好呀？”

魔笛抬头凝视着他，眼中哀伤更甚了。然而凝视片刻，却微微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又欲言而止，抱拳便要告退，太子却握得他更紧了，“小笛！难道你也要离本王而去吗？”

魔笛再次摇了摇头，紧咬着唇，显得徘徊不安，“不——不是的！殿下！属下愿意与您同生共死，若是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太子微微一笑，放开了他，“那好！既然如此，那你就来说说，这战该怎么打？本王要如何才能旗开得胜，我泱泱白子百万雄师，为何就战胜不了这群乌合之众？”激愤中，太子指着城下，俊朗的面容扭曲了，剩下了令人可怖的狰狞。

“殿下！”魔笛眉头紧收，“要不咱们投降吧！既然轩辕朔月还当自己是臣子，那就不应逼迫皇上废长立次！再者如今殿下大权在握，即便没有太子头衔又有何妨？二殿下根本无心政事，一心只有儿女情长，将来南疆必定还是殿下您的，忍得一时之气，避其锋芒而丢卒保车！”

“什么！？”太子暴怒，扯住了魔笛的衣领，“你竟然要本王向这群贱民投降？”原来在太子的心里，依然看不起这群由江湖人士组成的军队。武夫就是武夫。就像三王，即便已经位极人臣，依旧还是蛮子。

“殿下！”魔笛骇然，“大丈夫能委能伸，何必……”

“住口！”太子怒喝，“若再说此言，以扰乱军心之罪论处！”

“可是……”魔笛还想再争辩什么，然而城下传来的战鼓声，彻底地打断了他。伏在城墙通过隘口俯视着城下，整齐的番队，哪里像是什么“乌合之众”，一将军打马上前，飒爽英姿战袍习习，更比城中隐卫、禁军。

大刀在手，那将军立马高喝，“太子殿下，我等并非真要逆反！只是南疆万民如今身处水火，您身为储君，难道就不管这民间疾苦吗？一意孤行，强占我宗少主，如今又挟天子以令百官，像您这样的储君如何让人信服？还是快快开城投降，以免自取其咎！”

太子闻言怒火中烧，夺过身旁士卒手中弓箭，一箭射向那将军，眼中凶光乍现，愤然喝道：“本王做事自有道理，何须尔等在此口出狂言？本王确实对于晨曦少主倾慕已久，但至今也未染指于她，怎么能用‘强占’来形容？她的确是在宫中养伤，但那并非本王造成！本王倾尽全国之力为她医治，难道这么做也错了么？你这小厮还不快滚，让轩辕朔月来与本王交谈！”

那将军闪身避过一箭，愤然怒斥，“还在执迷不悟，勿怪我军不再留情！”长枪一挥，一队弩兵推上了巨弩。太子大惊，连忙对着魔笛疾呼，“去！将轩辕晨曦带上城来！”

“殿下！”魔笛惊骇。

“还不快去？”太子急切怒吼，“你想要让云城就此沦陷吗？”

“不……不是！”魔笛为难地应声着。他明白太子如今已是被逼到了绝路，可是轩辕晨曦此刻的身体，又如何经受得了这样的折腾？

见他为难，太子也骤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局促地垂下了眉睫，片刻之后毅然做出了艰难地决定，“去吧！将她带来，国若没了，一切都完了！”

“是！”魔笛紧锁眉头，咬紧了牙光，郑重地拱手告退，转身便要离开。却在这时，只见苍老的帝王正由大总管卫岩搀扶着，颤悠着从城楼下缓缓攀上楼来，边走边喊，“民儿啊！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如今大势已去，咱们还是开城投降吧！”

太子听闻此言，脸色阴沉得格外难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硬弓，弦上的利箭闪耀着冰冷的寒光。魔笛窒息地凝视着太子，脸色苍白得可怕，“殿下……”

话音方落，箭矢毅然离弦。破空而响的弦声回荡在魔笛内心的最深处，寒彻心肺的感觉，让呼吸也变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