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坊分东西两大殿,西殿云流阁、云暖阁是供舞姬练舞之处,东殿则是乐师练习场所,而这座主殿则是坊主等管事居住之地。
当然,除了这三座大殿之外,还有不少的亭台楼桥,风景极佳。
云月坊中虽然大部分人皆为女子,但也有一部分男子,或为乐师或为歌者,皆居住在东殿之中的风凉阁。
丁佳艺被带到了西殿云流阁时,正看到几名舞姬正在练舞。
这些舞姬个个身姿绰约,体量窈窕,容貌也是上乘,甚至超过了青州城那双舞等名姬。
一见到陌生人,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全都看了过来。
丁佳艺款款上前一步,朝众人曲膝行了一礼,低声道。
“小妹丁挽,见过诸位姐姐。”
此时丁佳艺面纱早已摘下,一张含羞带怯的脸庞让人不禁生出保护欲来,而她有些闪躲和紧张的神情,丝毫不差的落入众人眼中。
那群舞姬之中,随即走出一人来。
“来了新人了?妹妹不必多礼,到了外面云流阁就当是自家人,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就是。我是这里的大姐,欢月。”
丁佳艺抬头一看,这女子大约二十出头,确实是众人之中年纪最大的,但是她容颜极美,皮肤白皙如雪,柳眉如黛,青丝长发,给人一种温婉之感。
尤其是,她的身材绝对是丁佳艺见过最完美的,哪怕是丁佳艺都忍不住心中感叹,更别说那些男人见了会如何疯狂。
“见过欢月姐姐。”
丁佳艺只看了一眼就急忙垂下目光,低低的唤了一声。
那欢月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招过其他舞姬,分别介绍起来。
来此之前丁佳艺就已经了解过,云月坊中歌舞姬约有五百人,其中两百乐师和歌者,剩下的三百多人都是舞姬。
不过这些舞姬中,真正有名气的也不过十多人而已,只有这十几人才能在表演时占据最重要的中心位置,而其他人充其量不过是伴舞罢了。
丁佳艺既然进了云月坊,其目标自然是成为这十几个“中心”之一。
眼前这欢月,来云月坊的时间最长,也是最有才艺,据说这几年一直被某皇室王爷暗中包养,除了皇宫表演之外,已经很少出演。
丁佳艺一一与那些舞姬含笑见礼,心中却是感叹:果然能进入这里的女人,没有一个简单的啊!
虽然云月坊并没有规定说,舞姬等人必须住在坊内,也可出坊自寻住处,但作为来到云月坊的第一天,丁佳艺还是决定留下。
作为新人,住处都是固定的,在云流阁后头厢房内,每个厢房住着两人。
丁佳艺被安排在了最偏僻的一间厢房,里面家具颇为陈设,似乎很久没有打扫过了。
那领着丁佳艺进来的女子,似乎没什么背景,一副怯怯的样子,见丁佳艺眉头微蹙,急忙解释道。
“这是唯一一间没人住的房间了,新人只能住在这里,不能住前院,大家都是一样的。”
丁佳艺没有生气,朝她温和一笑,问道:“那欢月姐姐她们住在哪儿?”
“欢月姑娘并不住在西殿,至于其他几位姑娘,都住在前院的大间,她们地位高,不似我们……”
丁佳艺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虽然她相貌不算出众,顶多清秀,但眼神却十分清澈,只不过行为举止带点小家子气,一看就是出自寒门小户的。
见这小姑娘似乎有些紧张,丁佳艺便随口跟她聊起天来。
从小姑娘口中,丁佳艺得知,她叫做伍茗溪,进入云月坊已有半年多,但一直没有正式出去表演过,每天实际上都是做的丫鬟的活儿,被那些舞姬们呼来喝去。
对此,丁佳艺并不意外,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何况这里住的大多是有心计的女人。
小姑娘伍茗溪今年才十五岁,同样住在这后院中,距离丁佳艺的厢房不远。
似乎是感受到了丁佳艺的好意,伍茗溪话也说得多了起来。
不一会儿,两人有说有笑的将厢房整理了出来。
就在两人在院子里聊天时,突然一群七八人陆陆续续走进后院。
这几人容貌、气质、穿着比起之前的欢月等人都略逊一筹,不过眼中都带着一股子高人一等的傲意,让人很是看不惯。
一见到丁佳艺,为首的一人不由冷笑一声,下巴一扬,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
“喂,新来的?”
这女子年纪不大,不过脸上却是冷傲无比,而周围几人隐约间以她为中心。
丁佳艺眉梢一挑,并没有流露出之前的怯懦来,从容不迫的靠着一旁的廊柱,嘴角微翘,随意挥了挥手。
“哪里来的家雀?这么呱噪?”
这略带嘲讽的话,顿时令那女子脸色一沉,一双丹凤眼瞬间变得阴冷。
“哪里来的贱人!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这女子声音倒还算动听,只不过声音拔尖,破坏了这一分好感。
“我用得着知道你是谁么,这里是云月坊,你还当自己是大家千金还是勋贵小姐?”
冷眸瞥了那女子一眼,丁佳艺身形一转,拉着已经吓呆了的伍茗溪走回厢房。
屋外,那女子脸上满是愤恨,眼珠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周围都燃烧起来。
房屋内,伍茗溪吓的不住拍着胸脯。
“丁姐姐,你刚才怎么那么强硬啊?那可是卢玉儿。”
卢玉儿,是通过宫中大太监的关系进入云月坊,骄横的很,虽然只是来了三个月,但整个云月坊都没几个人敢招惹她。
丁佳艺也听说过这人的信息,不过对于她来说,这并不重要。
她进入云月坊,自然是要引起众人注意的,到时候反正要得罪别人,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
在厢房内待了不多时,便有人来叫众人前往西殿正堂。
丁佳艺跟着众人走在最后,一路上悄悄打量着周围,暗自记在心中。
西殿大堂内,那女管事和几名同样打扮的女官端坐等候。
当众多舞姬走进大堂内时,全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从伍茗溪口中,丁佳艺已经得知,之前她见到的那位女管事名叫文雁,是一名六品女官,算是她们西殿的总管一般。
而坐在文雁身旁,是两名同样身穿绿色宫装的女子,年纪约有三十,一人瘦削,面无表情,另一人却是有些圆润,脸上含笑。
这两人也是六品女官,分别是负责教授宫中礼仪和才艺的女官管事,叫烟岚和冬琴。
看着堂下那八名娇俏女子,文雁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光彩,随即开口道。
“今日是每月一次检验诸位成果的日子,上个月有两人因表现不佳被踢出云月坊,我希望今日不会有更多的人。”
话音落地,文雁向两旁一招手,顿时从后方走出几名黄衣宫女,将各种道具布置妥当。
“两位姐姐,这就开始吧!”
文雁朝身旁两人一点头,那两名女官随即站起身来。
“现在,报到名字的人,上前表演一项拿手才艺,由我们三人评分。”
那烟岚面无表情的说完,随即叫出了一个名字。
丁佳艺一直站在最后,今天她才刚来,不肯能叫到她表演才艺,她只需要好好观赏就好。
不得不说,这些人能进入云月坊,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才艺的,尤其是那卢玉儿,虽然嚣张,但有着嚣张的本钱,弹琴、赋诗、舞艺等都是众人中最出色的。
这些人的才艺表演基本上都只花了一会儿工夫,很快就轮到了丁佳艺身旁的伍茗溪。
伍茗溪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去,很明显看出她极为紧张。
丁佳艺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伍茗溪怯怯的一笑,抽出一柄红扇,开始翩翩起舞。
伍茗溪个子有些娇小,但是身体特别柔软,总是能做出惊人的动作,如果不是她太紧张的话,她的舞艺甚至只在那卢玉儿之下。
丁佳艺站在后方,看着伍茗溪结束舞曲,紧张满头大汗,不由若有所思。
到伍茗溪为之,一共七人皆已经表演完毕。
但就在文雁三名女官准备交流之际,突然那卢玉儿开口了。
“文管事,听闻今日来了位新姐妹,这么难得的机会,不如让她也表演一番,让众姐妹开开眼可好?”
这突兀的声音令文雁不由眉头一皱,下意识的看向众人最后的丁佳艺。
不等文雁开口,那长相圆润的冬琴却是含笑点头道。
“如此甚好,我也是刚从别人口中听说来了新人,却还未见过呢!”
文雁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指向丁佳艺。
“丁挽,你上前来。”
丁佳艺丝毫不减紧张和羞怯,大大方方走上前来,双手按在腰际,曲膝行礼。
“小女子丁挽,见过三位大人。”
丁佳艺的礼仪无可挑剔,就连这三位身在宫中的女官,也指不出一丝错来。
那冬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了。
“丁挽是吧?倒是长得颇为可人,不知你擅长什么才艺?”
丁佳艺缓缓起身,神情从容不迫,目光坦然道:“在三位大人面前,小女子怎敢称擅长?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若是三位大人不嫌弃,那小女子便只好献丑一番了。”
说着,丁佳艺朝一旁的乐师说道“麻烦诸位再奏一曲方才的清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