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涂良和涂丽末两个人钻进草堆,帮他们盖好后,走了两步,突然返身,对草堆里的涂丽末叫:“带我引开他们,你们立即回到市区去,此地不能久留!”李天龙说完便朝反方向跑去。
后面的精察见到有跑的人,就大叫:“站住!不站住就开枪了!”随即,就啪的一枪,子弹尖啸从李天龙头上射过,头上老树的树枝被子弹打断。
李天龙急忙隐身树后,掏出昨晚的缴获的手枪,举手还击。一枪就打中了一个精察,其余的精察都吓趴下了。李天龙借此跑向了远处茂密的树林。
扒开草缝隙,看精察如数进了树林,涂良钻出了草堆,一边抖身上的草,一边叫:“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涂良极尽悔恨惋惜而又无奈之情,两手搓着,嘴里磨叨。
涂丽末拉了涂良一下,“快走吧!看又会儿精察回来就糟了!”两人拉扯着朝市区走去。
突然,身后呼哨一声,纷沓的脚步滚滚而来,涂丽末和涂良都惊愕地回头,只见一群乞丐从后面蹦跳喊叫着跑来。涂丽末平静了一下,也学乞丐样蹦跳前行,涂良被拉扯着,也被人群裹着前走。有一个老叫花子还把破衣服披在涂良的头上。
进了市区,乞丐才四处散开。涂良和涂丽末便向学校走去。
学生老师已经集合在cāo场上,大家都在焦急地等涂良。忽见涂良从校门进来,师生一片欢呼,涂良大步地走向讲台,气宇轩昂。
“同学们,老师们,久等了!又会儿,我们到县府和日本宪兵队去情愿,我们此举是要回我们学习的权力,我等别无他求,只求给我们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说好的,就是把日本兵请走,说不好的,就是把日本人赶走。想我双城,虽然没悠悠百代,可还没有一时象我们今天这样,简直就是儿戏一样,这边学校,这边驻兵,更有甚者,学校要被兵营吞掉。戏弄我等,双城哭一日,戏弄教育,双城万古哭泣。又会儿我们手挽手,将县府堵死,将一条街堵严,各班老师,要保护好所在班学生,不得有半点损伤,抵命的事儿,由校长我来,我已经抱着必死之决心,还我学校——”涂良振臂一呼。
“还我学校——!!”台下呼声想起。“手挽手,开步走——”涂良跳下台来。
全体师生群情激荡,高唱校歌:“双城、双城,美丽吾城;吾城、吾城,美丽的双城,醒是吾城鲜花,睡是吾城流萤,锦绣双城,在我心中,壮志在我怀,豪情在我胸……”师生们高声唱着,洪流般地向大街进发了。
早有人报告了陶包德,陶包德几日正大为恼火,为了对付涂良,搭上了尖嘴,又搭上了马脖,今早把牛万全骂的狗血喷头。小撸子摔的在桌子上直蹦。牛万全当即下了生死状,如果三日内不能把涂良逮捕归案,就引咎辞职,到跑马楼去当一小二儿。
可不等人逮,涂良来了,还带了一干众人。真是岂有此理。“来人,来人啊!”
豆麻曲进屋来,现在他是翻译兼秘书了。“县长有何吩咐?”
“赶紧,赶紧叫牛万全带所有精备队和精察局的人员来县府门前集合,阻止学生闹事,快!”陶包德吩咐。
陶包德知道事关紧要,学生闹事,第一个就是县长不称职,革职查办是小,日本人怪罪下来拿就麻烦了,陶包宝德知道涂良是冲日本人来的,可日本人不好惹,说半截话就巴嘎雅路了,有理又有个屁用,全双城都明白,就他妈的涂良这个朽木脑袋不明白。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陶包德在屋里穴步,县里的一干头头脑脑突然都糊到陶宝德的屋里来,吓人到怪地玄乎。“县长啊,可不好了,大街上全是闹事的人,把整个一条街都堵死了。这可怎么得了啊!”
“他们来势汹汹,不会抓我们做人质吧!”有人担心。
“滚滚滚——有本县在,用得着你们惊慌吗!妈的!曲豆麻——精察和精备队人都来了吗?”陶包德冲门外大叫。
豆麻曲从外面跑进来,“来了来了,他们已经在县府门前临阵以待了!”
“来了怎么不来见我,叫牛万全和朱德贵来!”陶包德大吼。
不一会儿,精备队长牛万全和精察局长朱德贵进屋来了。两个人都敬礼说话。“陶县长!”
“哎呀!还弄那礼节干甚。快来研究一下怎么对付**?涂良来势凶猛,大有玉碎瓦全之势!与往回不一样!”陶包德忧心忡忡地咽这吐沫,肝火急剧上升,舌苔已见苦涩。
“县长,这不好弄,把几个领头的抓起来,杀鸡给猴子看,不就得了,我看那涂良就在当中,他是杀人嫌犯,当众逮捕,岂不是正好!”牛万全点头地出谋策。
陶包德瞪眼睛,“**的猪脑子,你这时候抓人不火上加油嘛,要安抚,要安抚,此风一过,立即把涂良给我抓起来。可眼下,切不可动粗,你说呢,朱德贵?”
“仅听县长吩咐,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重点把闹事的头头给记下来,日后好收拾!”朱德贵回答。
“好好,就这么地,前边已经喧哗,估计已经来到了门口。”陶包德几人鱼贯出门来,陶包德嘱咐朱德贵,“专挑几个人来保护我,我要受到攻击,那就是**了!”
“是,是!”
涂良的学生队伍已经围住了县府,大伙高喊:“还我学校!日本人滚蛋!”
精察们就堵住师生,不让前行。
陶包德大惊,怎么还直接说上了日本人,还叫日本人滚蛋,这话可长可短,短是从学校滚蛋,长了是从东北乃至中国滚蛋,情形严重了。这种情绪如果蔓延开来,那可是大祸临头了,不得了啊!陶宝德摘了礼帽,高高举在手里,对着学生队伍叫:“大家肃静,肃静!涂良校长,咱们有话好说,何必动此肝火呢!”陶包德看到队伍前边的涂良。
涂良把手举高,翻掌挥动了一下,人群便停了叫喊。涂良说:“还有什么说的,我对你哭也哭了,跪也跪了,现在只差这一条命了,我们别无诉求,只求把学校的日本人撤走,我们过分了吗?”
后边齐声应来。“不过分!还我学校,还我教室——”
陶包德诚恳地说:“涂良校长,你总得给我时间吧!我这几天,我一直在奔走这个事儿,我是双城人,学校被占,我脸上光彩吗?你问豆麻曲,我昨天还去了宪兵队见坂田大佐,我就说了占学校的事儿,不由分说,上来就给我一顿耳光,鼻子都出血了!”陶包德哭丧起脸来,有泪可落的样子,“这等事情,本县真的是无奈呀!”
豆麻曲当然知道去宪兵队的时候,是挨揍了,可与占学校的事儿没有一毫的关系,屁颠地,是去问候人家日本人。他认为跟日本人的关系也和中国人一样,得常走动为好。大佐没在,少佐接待的陶包德,少佐是直接从日本来的,半句中国话都不会,就对陶包德用日本话骂人,意思是:“你要是大姑娘生的你就不应该叫娘,你要是娘生的你妈就不是大姑娘!”
这话可把豆麻曲给难住了,怎么也翻译不出来,就一个劲地叫:“是花姑娘的有!花姑娘的有!”实际翻译过来是:你是狗娘养的!
陶包德以为日本人朝他要花姑娘,摇头摆手地说,“不行,我们这里的姑娘的不好!”
少佐以为陶包德这是在反驳,就恼火地给了陶包德一个耳光子,鼻子都出血了,陶包德抿了抿鼻子的血,如果他用手背什么的就没啥了,可陶包德用了一个食指文雅地抹去,象给自己画胡子地画了两下。这对少佐是个极大的侮辱,啪啪又打了几个耳光子。这回鼻子有血也不敢抹了。
陶包德手捂着一薄一厚的两片脸,忙不跌地要上轿,可小轿已经被门外站岗的日本兵当玩物,你抬我,我抬你,陶包德眼看着也不敢往回要,只好徒步回家了。
这等窝囊的事情,在这里说一下,也真的好心酸。“涂良校长,你再等我三天,不,就两天,我已经和大佐协商好,坂田大佐很讲人情的,他也体谅我们的难处,我和大佐敲定后,立即就给你们回复!你先把人带回去!”
“行了,陶县长,我几日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你也被拿我们当小孩子,我们一刻也不能等,你要说你能办,那我们就一起去宪兵队,当面说清楚,你说不能办,那我们就绑你去宪兵队,也要说清楚。总之,今天必须要结果!”涂良话音未落,学生和老师就涌动起来。
陶包德听说要绑了自己去见日本人,知道没有好果子,绝不是打耳光那么简单。就跳后一步说:“涂良,你杀人越货,我都不抓你,你别不识抬举,尖嘴怎么死的,难道你不清楚!”
“不是君子所为,我和尖嘴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他!难道不的是你们恶意栽赃。你们真是无耻,双城有你,现在看来是双城的不幸啊!”涂良已经敏感地觉察到了陶包德的yin谋,“陶包德,你意yu何为,是怕我带领学生来找你吗?”
“你你,我本想走你很近,可你非要与我走的很远,我告诉你,你现在的罪名可叫反满抗日,不用我抓你,日本人就会收拾你,我念你是双城的老学究,我才护你,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怪我不客气,来啊,把涂良给我抓起来!送日本人去。”
牛万全求之不得,实际不用陶包德发话牛万全已经对涂良使上了劲,原因是给陶包德立了军令状,他偷偷埋伏了枪手在一边,就是要取涂良的性命的,可现在不用了,可以明目张胆地抓涂良了,牛万全喝唠一声,“给我抓人!阻挡者格杀勿论!”
可学生们那能容精备队抓涂良,人群一下大乱,学生老师便个精察扭在一起。精察蜂拥地来抓涂良,师生就把涂良围在人群中,精察往里进,学生就往外推,精察用枪托打,学生就用脚踹。
有不少精察的家人也在学校里,所以他们的跟进有些敷衍,就被学生推得东倒西歪,牛万全看在眼里,举枪朝天空啪啪两枪。“都给我让开,否则我就真不客气了!”
大伙愣了一下,随即情绪更加躁动。
涂良在人群里指挥说:“冲进县府,占领县zhèngfu,日本人占学校,咱们就占县府!!”人们积极呼应,推着前面的精察网往前走。
已经退回门口的陶包德和朱德贵,大叫:“给我顶住!在门口架枪,越雷池一步,就给我开枪!”陶包德也掏出小手枪,支着毡帽,另一手叉着腰,气愤地叫。
人们那管这个,知道陶包德是纸老虎,就往前冲。
突然,一个呼哨声从空中传来,还带着悠长的转音。大伙因为激愤,没有在意,可牛万全听到了,就呼号叫:“炸弹!!”话音未落,就听轰的一声,人群中爆出一片惨叫,血肉横飞,立时有一片土片飞起,还有人的鞋子,还有人的手掌。
大伙都傻了,由激愤变成了惊慌,继而惊叫。牛万全举着枪喊:“叫你们闹,是日本人发火了!赶紧散开,又会儿又有炮弹飞来。”牛万全一吓,人们惊慌逃散。
实际,真的是日本人发的迫击炮,早有线报说县府那边闹得一塌糊涂,少佐就把兵集中到院子里,等大佐的命令,可坂田和一个会社的社长下围棋,悠哉的不得了,士兵在院子一等就是一个小时,无聊,就嘻哈地摆弄迫击炮,这对新兵来说,是个新玩意。
少佐过来说:“我地,从这里准确打到县府的人群!”
大伙不信,因为宪兵队和县府一里多地,隔房隔树还有烟头,也就是说,根本不知道目标在哪里,怎么能打过去,大伙一律摇头质疑,当然还有不屑。
少佐那受了这个,于是,跪地,眯眼,竖指,然后调炮筒,然后装弹,堵耳朵砰的一声炮弹出去了。落哪儿就不知道了。
大概坂田也听到了爆炸声,出来问怎么回事?少佐说:“不知道,只是县zhèngfu那边出了爆炸声!”
“这么大动静,那你带一小队过去看看!”少佐领一小队向县府这边奔来。
而另一队驻校的日本兵也朝这边疾驰而来,他们是来抓盗马贼的,而这个贼就是李天龙。
说来这早晨,把精察引开到茂密的树林里,精察便没了方向,看不到李天龙的影子,只是胡乱地搜,人又不敢分开,因为李天龙手里有枪,只能疑神疑鬼地乱开一通枪,然后就钻出林子回去报告了,可还没来得及报告,就被调去县府门前维持秩序了。
李天龙在林子里转了好不一会儿,才出了林子,见到一片开阔地,不远还有一池清水,草绿水美,一派的清和之气。象一剂良药一下就治愈了刚才紧张的心情。李天龙欣赏这处的美景,可当目光再转回林子边时候,禁不住大吃一惊。
因为,在林子边两颗碗口打的桦树上,拴着两匹油光可鉴的东洋马。一定是有人,李天龙立即隐蔽着身子,四下巡视。
看了半天并没有人在,可这两匹马?也是来赏风景的?也罢,那就当个风景一同赏了。李天龙来到大马跟前看。这马跟自己从家乡带来的那老马有截然不同。这马腿细,个子高,肚子小,蹄寸处没有毛,特别是毛管象抹了猪油,忒亮了。
马儿见了李天龙似乎有些不安,灰灰地叫出声来,四蹄乱动,李天龙就喝了一句:“驭——!”马儿还真听话,立即安静了。
李天龙想要伸手摸一下马鬃,以示彻底驯服,可手刚举起来,身后有人用东西支住腰眼,叫:“把手举起来!”李天龙心里一片荒凉,妈的,中了精备队的jiān计了,还以为他们已经走掉了呢。
回头一看,不是精备队的,是一个青瓜燥脸的汉子,一颚的胡须,一脸的杀气,手里提着盒子炮。李天龙不服地叫:“哎,不能说我看了你马就有毛病吧!”
“当然,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那你怎样?”李天龙觉得遇到麻烦了。
“我会让你骑马上天堂。”汉子说着在李天龙的屁股上很踹了一脚,李天龙踉跄几步,看见前面一片松树枝下,盖着一匹死马,也是高头大马型的,只见马的肚皮已经被刀割开,红白的肉露出大片。马眼圆睁,象包了一包了泪水。胡子说:“这便是你去天堂的坐骑!”
李天龙装出立即怂了地,哭唧唧地叫:“好汉,那我不敢骑马怎么办?”
大胡子抬眼看了李天龙半天说:“那好办,你就钻进马肚子里,到天堂让它把你给生出来就行了!”
“可这是个儿马子(公马),它如何能生我!”李天龙看见死马的后退中间夹着两个肉蛋,就寻话说。
“哈哈哈——”胡子终于第一次见到乐模样。“小子,我看你是不愿意去天堂!”
“天堂虽好,可那不的我去的地方!”李天龙抽出枪,打开了枪栓。被胡子扭头看见了。
这大胡子可懂行,乖乖地举起手来,嘴里还说:“兄弟,真深藏不露哇,腰里还别着个硬家伙。”
“比不得你呀,杀马烤肉,匪气江湖!你是干什么的?”李天龙还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是不是精备队的便衣。
“我呀?”大胡子把手放下来,“我就是土匪,爱抢马的土匪!”
说到抢马,李天龙立即想到自己那匹被抢走的老马,就问:“哎,那两个月前在马市的抢的你干的了?”
“是,是我干的,那次动静大点,弄了十一匹,可惜下汤锅的居多。”大胡子到无所谓,还有些惭愧的意思。
“你闭嘴!”李天龙火气大了,“你那里就有我一匹老马,你居然杀了它!是它驮我来这里,它是我这里念书的学资!你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李天龙将手抬高,对准了大胡子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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