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灰马朝朱子目奔来,马上的日本兵紧贴着马背,几乎看不见脸,右手提刀清晰可见,李天龙见状,使劲推了朱子目一把,让他去马的左侧,那他去砍人就费劲,只能奔李天龙来,李天龙抬手开枪,可枪里没有子弹了。
眼见刀朝自己砍下来,李天龙手中的马刀只好迎上去。喝,这狗日的劲好大,差点没把李天龙刀给打掉。
再往前跑,前面的路被这家伙给拦住了,并磕着马肚举到冲过来。李天龙明白,只要这一回合应付过去,那自己就进树林了,顶多再硬接上一刀,这回刀是两手攥着,刚才是一只手,还是左手,当然没劲。
可这马并没有冲过来了,而是拦住了李天龙的去处,李天龙明白了这家伙的目的,后边的少佐人马上就到了,那李天龙只好束手就擒的份了。
眼见朱子目已经进了林子,李天龙只好提刀往前冲去,来到马前,马上的日本兵并没有迎战,而是使劲一提缰绳,灰马嘶叫一声,两个蹄子抬起,要朝李天龙踩来,李天龙往后一躲,人一下跌坐在地上。日本兵见状,挥刀朝李天龙砍来,李天龙想提刀来迎,已经来不及了。
李天龙准备沉下身来吃着家伙一刀,可一声枪响,日本兵从马上跌下来了,而且窝在李天龙跟前,翻了白眼。
回头一看,是曹cāo,伸手来拉,李天龙,朝林子跑去。
进了林子,马就不起作用了,进了林子,鬼子就不敢猛追了。但少佐很自信能在林子里把几个人剿灭。
可刚到林子边上,从林子里打出一排汹涌的枪来,有四五个鬼子和精备队送命。这一排枪让少佐不敢追了。惊呼,“他们的有接应部队!”就卧倒在地。
打这排抢的是曹孟德的徒弟蔫吧草他们。
见了蔫吧草本应高兴的事儿,可曹cāo把枪对准了蔫吧草。“你们太失信与我了,我弟弟没了,我丈夫没了,你们来偿命!”
“姐,姐,不是,是这样的!我们走岔道了。我们进城找你们了吗,所以把学校给烧了吗!不是——”
李天龙看见,曹cāo肩上也被日本马刀给砍了一刀,虽然没伤及皮肉,可衣服已经被刀给砍落了一大块,都露出了皮肉。
原来,前天去听说要游街弟弟和丈夫,心急如焚,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便去找曹孟德的徒弟蔫吧草和六金头他们,烧锅屯找了,没找到,千辛万苦终于在鲶鱼沟终于找到了蔫吧草等人。蔫吧草也答应了,但走时候,还给曹cāo两把枪说:“姐,你戴上这两块铁,明天咱们里应外合,到时候好给我师师傅用,估计师傅身上已经没有铁了。”就这样,曹cāo带了两棵枪回来。
本想把两棵枪给曹孟德或者谁,可始终没有机会拿出来。刑场上就焦急等蔫吧草出来,可始终没出来。情急之下,就拔枪开战了。
李天龙压了曹cāo的枪说:“师母,这时候不是辨别是非的时候,赶紧撤出这里。”
蔫吧草积极响应。“对对,赶紧撤!鬼子要上来拉!”
这样一行人才朝柳条沟撤去。柳条沟树更密山更陡,日本人断然不干冒进来追的。但就这样,还是走了很久,七拐八拐才到了几个烂木搭成的窝棚。大有风吹就倒的意思。蔫吧草举手说:“大伙就在这里歇息吧,这是我们之前呆过的地方,歇歇吧!”
大伙这才停下来。
清点一下人员,除了蔫吧草的人外,这边有李天龙朱子目罗瑞等十几个敢死队员,其他的已经被冲散了,或者殒命了,大伙都极度疲惫,倒地休息,唯有解惑,兴奋地在人群中跑来跑去。
曹cāo极度悲愤,眼泪默默地从眼眶里出来,顺着脸颊,落到地上,瞬间就失去了两个最亲的人,还为此又伤及了那么些无辜。怎么能不悲痛!李天龙过来想安慰一下,可又无话可说。见李天龙来到跟前,曹cāo小声的问:“涂丽末没跟咱们来吧?”
“应该没有,他随那拨学生回城里了吧!”
“鬼子会不会去抓她呀!”曹cāo又担心起涂丽末来。
“没事儿,她要是回城里就安全了!”李天龙安慰曹cāo。
突然,曹cāo歇斯底里地喊叫:“我要报仇——!!”
大伙一下被惊愣起来,看着曹cāo。又同情又悲愤。
蔫吧草站起来说:“现在不要想报仇了,还是想着逃命吧,今天没被日本全歼就不错了。姐,你不用惦记我师傅,他是属狗的粘地就活,上回被韩达子两枪穿堂,睡一觉就好了,说不准明儿就回来了,这里有吃有喝,大伙休整几天,然后再做打算,打算入伙的呢,我们哥几个举手欢迎!”蔫吧草不那么悲伤,也许死人的事儿见多了,就不当个事儿了。
大伙没人言语。只有解惑举手说:“我,我!!”
第二天,蔫吧草派人出沟打探,回来带回了不幸的消息,在城头到城头挂两个人头,也不知道是谁的。蔫吧草过来就骂:“娘的,你连师傅的脑袋都不认得!”
“我看不是师傅的头,可下面的公告和观看的人说是。”小匪挠着脑袋。
曹cāo听罢,哇呀一声大哭起来,昨天的悲痛又被重新**起来。于是,李天龙准备回城去,一是看一下人头,能找到校长和曹孟德的话就给一个安葬。再就是去找下落不明的涂丽末。曹cāo同意李天龙去,并让罗瑞和李天龙一同前行。
这回李天龙改变了装束,把学生装脱掉,改成一个叫花子的模样,与罗瑞分别出了柳条沟。临近城门,李天龙便弯腰驼背地前行了,城门口并无日本人,只有精备队的在这里设了岗,对来人也不过问,实在有可以的,过来问一下。
李天龙来到城头,看到布告属实是涂良和曹孟德被斩杀的布告,可人头就看不清了,因为头上沾满了血污,因为苍蝇成群地嗡嘤,可李天龙看来,都不是,并跟随后跟来的罗瑞交流眼神说:“不是呀!”,罗瑞点头。
进城的时候,罗瑞被拦住,一个小瘦子上前质问:“你是干什么的?”
“啊,我是县府的翻译。”罗瑞答,随即说出一串日语来。
瘦子立马点头,“看你的模样象学生,所以才盘问的。你请!”看来对学生是严加盘问的。
因为装束不一样,进了城里,两个人又分开行动了。
李天龙不敢走大街,只是沿着胡同,因为是乞丐,所以也不干走的太匆忙,有人的时候,也假装上墙乞讨,鞠了几次躬之后,好真有人将钱扔进破帽子里。一路讨要,来到涂丽末家前。
一看,大门已经被木板钉死,还有精察局的封条,看来涂丽末是不会在这里了。想必是在那个同学家,会不会去唐婉家?虽然这个概率很低,但李天龙还是准备去唐婉家看一看,那天他们也在观看游街的队伍里了,或许能知道些消息。
一路讨要而来,唐婉家的门竟然没挂,但考虑自己的样子别吓到母女,就敲门。是唐婉来开门,见是要饭的,就朝屋里喊:“妈,有要饭的!”
“有馒头,你就给拿吧,喊啥!”是吴氏唐的声音。
唐婉就到厨房里那一个馒头,给李天龙,李天龙没接,唐婉就有些不悦地说:“我家就两个馒头,给你一个你还嫌少,嫌少就一个都没有了!”
李天龙吃笑一下,说:“我不饿,我渴!”
听说喝水,唐婉就指着厨房说:“水有的是,你自己去喝吧!”火气也下来了。
李天龙喝了口水,有往脸盆里舀了些水,然后,噗噗地洗起脸来,还有头发。来的时候,为了逼真,故意往脸上抹了泥,头上撒了土。
一看乞丐洗起头来,唐婉就生气了,“哎,你当这是你们的后花园呢!还洗上了,你给我滚!”说着朝李天龙屁股踢了一脚。
李天龙哎哟一声,夸张地手捂住屁股,同时也把脸转给了唐婉。唐婉一看是李天龙,惊得大叫,“哎,怎么是你!”然后上来扶住李天龙,“是踢疼了吗?”
“没事,是我故意吓你的!”李天龙笑了。
洗完之后,李天龙便露出了真容,唐婉便拉着见母亲,“妈,你看是谁来了!”
吴氏唐正带炕上躺着,头还盖着毛巾,看到衣着褴褛的李天龙,惊呀地坐起,“李天龙,是你吗,你还活着啊!”
“我活着!”李天龙点头。
“那你们校长呢?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原来吴氏唐还不知道涂良校长已经死去。
李天龙就点点头,没有回答。吴氏唐也不再说话,人又躺在炕上。李天龙明白,吴氏唐和涂良校长的感情是无人能及的。唐婉就稍逊一点。
沉默了一下,就问李天龙,“你干嘛穿成这个样子?”
“不这样就进不了城了,我是装成乞丐才混进来的,城门查的很严,特别的对学生。”李天龙说了进城来的经过。
“日本人在学校抓了很多学生的,学校现在都停课了!”唐婉告诉李天龙。
“那涂丽末一定被抓进去了?”
唐婉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原来李天龙组织的救人敢死队在城头闹事,激怒的宪兵队的坂田大佐,立即下令抓人,因为学校被烧,就假借师生上来修学校为名,把师生都集中到cāo场。
因为没有了涂良,所以张罗师生来校的便是校副于承泽。看大伙站好,于承泽走上讲台,心情沉重地说:“大伙知道,老校长为证明自己清誉,饮弹自尽,学校又遭不明身份的人纵火,我们学校正处在危难时期,我等义不容辞站出来和大家一起共度难关,我不说为了双城的教育,我只说为了学生们自己,我们学点知识,小说为自己,将来安身立命,可不动刀镰,大说为国家,修书立文,安邦定国。现在被烧毁的学校需要重建,我已经向县府申请了自己,可杯水车薪,所以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现在我倡议,每个学生五分钱,老师一元钱,相信大家的努力一定会还回我们美丽的校园!”——
于承泽正做激情四溢的演说,日本人和精备队就包围了学校,并把学生围在中间。这次坂田亲自带人来抓人。陶包德也跟了过来。
坂田来到台上,看着下边的师生,然后笑眯眯地对于承泽说:“有惜,你的,就是通报涂良要暴乱的那个校长?”
于承泽点头哈腰,听坂田这么问,就点头说:“是的!”可又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当学生面前承认自己是叛徒走狗吗,就忙摆手说,“啊,不不不,不是不是!不是我。”
坂田有些恼火,对身边的陶包德问,“是他吗?”
陶包德点头,还训斥于承泽。“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吧,太君还要表扬你哩!”
于承泽看着台下愤怒的眼睛,汗就下来了。但还是不得已点了头。
“有希,这就对了吗,你的,是良民的干活。”坂田拍着于承泽的肩膀,并让他面对这讲台下的师生说,“你的,看一下,有没有昨天袭击皇军和精备队的学生和老师,有,就让他们出列到这边站着。”
这下于承泽吓坏了,这是真要他当汉jiān啊!把谁揪出来谁就会没命,于是就晃着手,又不敢大幅度地晃,惶恐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当时没在现场啊!我提前回了!真的,要不你问他们!”于承泽指着一个精备队员说。
谁知这个精备队员冷着脸说:“你不在现场了吗,怎么还说没有!”
于承泽知道完了,自己怎么得罪了精备队了,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看向陶包德,陶包德把脸扭了,意思你撒这谎有什么用,看都不看于承泽说:“赶紧地,按大佐的意思办!”
于承泽抬头看讲台下,是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好真有那天参与袭击的师生,可自己能把他们举报出来吗!现在才后悔那天跟陶包德检举敢死队的事儿,如果没有自己的检举,那涂良校长就不会绝命于城头。可说啥都晚了,还是把今天的这一关应付过去吧!就对下边喊:“我说,老师和同学们,那天参与袭击皇军的都主动站出来吧,好汉做事好汉当,别影响到大家呀!你们是谁,我都知道的!”
门口的老校工也在学生队伍里,听到是他举报了涂良,老校工对涂良的感情,可是不一般的,所以气不打一出来,就在下边接茬道:“又擦,你知道就举报呗,就象举报涂良涂校长一样,那样你就可以当校长了!”老校工是想戳穿他的卑鄙之心。
又擦就虎着脸叫:“说啥你!老死头子,你是不是作死,那天你是不是也去了城头,参加了袭击皇军活动!”于承泽狗咬一口,知道躲不过,就奔了老校工去了。
老校工在下边骂了起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那天一直都在门口,连院里的皇军都看明白的,你再说有屁用。”
于承泽忙收口说:“不是,太君,那天学校失火,就是这个家伙**人放的。”于承泽用这个诬陷了。
“八嘎!”坂田一挥手,两个日本兵把老校工给捆上了。
台下师生发出一阵愤怒的呼叫:“无耻!”“叛徒!”“卖国贼!”
于承泽也不管了,就着骂声一个一个指过去。很快,就有二十几人被隔离开来。
坂田对于承泽很满意,临走的时候还点头说:“呦西,你的,就是校长的干活!好好地干。”意思是同意他当双城小学的校长了。
坂田走了,陶包德却留下了,今天他有一个任务,就是宣布于承泽的校长任命。陶包德走上台,沉吟了一下说:“大家安静,现在本县长宣布一个任命,就是,从今天起,双城国小的校长,就是于承泽,大家欢迎!”说着自己鼓掌,本想自己的掌声能带起来一片掌声,没想到一个鼓掌的都没有,但陶包德还是说,“希望于承泽于校长,不要走涂良的老路,带领学生用心学习,少惹事端,做一个德才兼备的校长!下面请新校长讲话!”因为大伙情绪低落,陶包德只好匆匆收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