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奇怪,不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嘛,怎地大清早的出现在此处,手下却并不怠慢,捻了个兰花指,福了福,出声唤人,“三爷,燕娘。”
谁知司徒陌那厮十分的冷淡,一分眼神都不曾斜过来,只鼻子哼了哼,我心中十分不屑,暗骂了几句。
我正要侧身让路,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谁知那燕娘却不罢休,左右摆胯,却摆的极丑,我强忍笑意,只听她一边扭着身子一边说道“官人,奴家昨晚实在累得狠了,奴家走不动了。”
司徒陌嘴角含笑,眼神轻佻,“那你想怎样?”
“奴家要婉柔妹妹搀着,奴家身子实在酸软。”
我觉得真是开了眼界,也不等司徒陌张口,十分识相地伸手去扶这位弱柳一般的燕娘。
我们这俩女一男,出了府,左转右转,便拐上了大街,原来这二人是出来吃早餐来了,我暗暗发笑,真是挺有情调。
到了粥铺门口,燕娘却并不让我同入,我想也是,他俩浓情蜜意,蜜里调油的,定是容不得我这个电灯泡的存在。
我也乐得清闲,四下看了看,找了位卖茶水的老伯聊起了天,这才知道,眼下是正统十一年,此处正是天子脚下,北京城。
我终于放下了一直忐忑的担忧,所谓宁为盛世狗,不做乱世人,若是明朝末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那真是情愿一死了之了。
许是放下担忧的缘故,我四下打量起这陌生的街道来,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影视基地,石板铺就的街道,木结构的双层小楼,纸糊的窗户,路上来往着穿着布衣的小商小贩,叫卖着一筐梨子或一笼刚出炉的包子。
我抬眼去望一碧无垠的蔚蓝天空,没有雾霭的空气透明着尘土,我想,我就是这尘世间的一抹孤魂,或许是我死的时候,怨念太深,才卷入这诡异时空。
待我回神,老伯一脸慈祥,正朝着我微笑,老伯应是卖茶水多年,十分的能说会道,问起我的家事,我只说是司徒家的小妾,别得再不多言。
老伯不再追问,他将手中的蒲扇仔细的摸了又摸,似下定决心般,从怀中摸了一枚碧绿的玉出来,递给我,“姑娘,收着吧,机缘到了,这块玉是那改变命数的钥儿,好好收着吧。”
我伸手接过那玉,细细端量,玉真是块好玉,绿莹莹的泛着毫无瑕疵的荧光,似要将我吸进去似的,我看了一会儿,便有些头晕起来,当下不敢再看,只掏出贴身的秀囊,放了进去。
我抬眼想跟老伯道谢,谁知老伯毫不在意,只朝我淡淡的笑起来,浑浊的双眼却仿佛有看破红尘的力量,“姑娘,自个保重,我们后会无期。”
我有些发愣,正不知从何开口相问,身后那惹人厌烦的声音响了起来,“三爷,奴家还想去那边的铺子看看店家新进的绸缎料子,奴家好久都没做新衣裳了,三爷,陪奴家去看看可好?”
我回头,正对上司徒陌那一双凤眼,男人眼眸中毫无情绪,只牵着燕娘的双手,转身离去。
☆、第 4 章
日子就这么忽忽过去了月余,我在司徒府里发现了一处好去处,司徒陌虽然看着挺斯文败类,府邸里却藏着一处颇具规模的藏书楼,藏书楼分上下三层,我略略计算了下,大概有上万余册,很多后世已经失传,或者不是原版的书籍,此处都有收藏,实在是人生之大幸,我初次进入此楼,便如鱼入大海,叹为观止。
我废寝忘食的在楼里不吃不喝整整三日,最后还是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这才披头散发地出来觅食,可等填饱了肚肠,我又躲入楼中,继续过着昼夜颠倒的日子。
楼里的书册虽多,但却没有非常系统的整理和码放,都是随性堆放,史记里夹着金瓶梅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
我起了念头,也不知自己在这异世命长命短,反正我酷爱读书,索性就将这藏书楼的书读到白头,也不枉白来一趟。此念头一旦扎根,便发了性,开始着手整理书册,先按照历史传记,文人诗词,小说散文这样的大顺序分类,然后再在大类里按照首字母排列,这样也方便我日后阅读。
一日午后,我正在藏书楼的二楼整理书册,一楼的楼门忽然被推了开来,我趴在楼梯口往下瞧了一眼,却是司徒陌这厮,穿一身墨绿色衣裳,一张脸面无表情,就像我以前每次见着他时的样子。
司徒陌不知要找什么,在书架前来回翻看,找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却还是没有寻见,我有些按捺不住,想要下楼去帮他,毕竟,我这儿有查书索引,按照索引来找,可省去不少的功夫。
谁知我念头刚动,楼门又被推开,一件鹅黄色的衣裳慌慌张张的扑了进来,人刚进门,就反手带上了楼门,日头西斜,楼里顿时暗了几分。
秋红的声音响起,“三爷,三爷……”
司徒陌一脸的淡漠,“你来做什么?”
“奴家,奴家……奴家错了还不成嘛?三爷,爷,您就原谅奴家吧。”
我听着秋红的声音十分地楚楚可怜,含羞带怯,心下不禁恻隐,可司徒陌的声音依然冷清,“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秋红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含了哭声,我想象着她的圆圆脸蛋,不知她犯了什么错,谁知她这会儿说话却十分顺溜,再不磕磕碰碰,“奴家不该忤逆三爷的意思。”
男人的声音又响起,“秋红,你就是个妾,得我的宠/幸,本就是你的福气,你自己要分得清楚,弄得明白。”
“是,是,三爷说得极是,秋红知错,秋红下回再也不敢了。”
“既然如此,那你这就过来,让爷看看你的认错态度,值不值得爷原谅。”
☆、第 5 章
楼下的响声充斥着耳膜,我从起先的羞愤,慢慢地安静下来,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秋红窸窸窣窣地整理完衣服,又听司徒陌开口,“你先退下吧。”
门开了又关,良久之后,一个声音戏谑着逼上来,“滚下来吧。”
我心脏一阵狂跳,不知哪里露了马脚,但却再也躲藏不得,便硬着头皮,期期艾艾地走了下去。
司徒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边眉毛斜挑上去,带着他素来的玩世不恭,“听得可还舒坦?”
我咬了咬牙,心里暗自盘算,其实我并不怕死,死对我来说,是种解脱,但我怕怎么死,我虽然已经知道此时是何年何月,但我还不清楚大户人家的家法宅规。
所以当下,我认命地低头,“三爷,我不是故意的。”
司徒陌笑笑,寸步不放,“没听清楚我的问题?”
我不知他意欲何为,也不知如何回答才能合他心意,但却知道不回答是决计不行的,索性把心一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