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怵的车夫远远地等在收缩巷的出口，看着老阔耳仙巴兹蹇涩的身影走来，他才吆喝了一声，让马车驶近了一些。

“巴兹老爷，你受伤了？”车夫好心地问着。

老阔耳仙巴兹清淡地嗯一声，就上了马车。

吊囊屋里，颓丧的小阔耳仙们痿坐在四周，都不知道如何拾掇这凌乱的局面，四五间吊囊屋，没有一间能躲过噩耗。

“你们说，巴兹老爷能相信我们说的吗？”波尔苦着一张沾满泥土的脸，喃喃地问着。

“不相信也得说实话！”费罗有自己的坚持。

“那就由你跟巴兹老爷说吧，反正我跟凯撒嘴拙，波尔更是。”比利虽是有自知之明，却是将麻烦推卸得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嘴拙的表现。

费罗沉闷着，吊囊屋外却响起了菲妮的一声响鼻，艾丽赶紧开了门。

“是巴兹老爷！好像受伤了！”

小家伙们一听，全一骨碌站立起来，迎向了门外。

“凯撒、比利，过来扶我一下！”老阔耳仙巴兹撑着手杖，蹇涩地从马车上下来，叫唤了一声，两个小家伙毫不怠慢地钻到了老阔耳仙巴兹的腋下，将他搀起。

“你们这是怎么了？”慢吞吞的波尔污头垢脸地出现在老阔耳仙巴兹的面前，老阔耳仙巴兹随即向周围瞟了一圈，似乎闻到了什么，“有什么来过这里？”

“是高脚兔。”费罗诚实以告。

“高脚兔？”老阔耳仙巴兹沉疑着，“这么说它们已经去过吊囊屋里了，你们身上的泥土也是它们弄的？”

小家伙们一个个暗暗地点头。

“那又是怎么把它们赶跑的？”

没有人回答，憨厚的瑞恩只得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我、我们找到了你以前的一支手杖，才”

老阔耳仙巴兹淡然一笑，“有长进了。”

“可是，手杖断了。”

“断了？”老阔耳仙巴兹微微一愣，沉静的目光中带着一种思索，“断了就断了，以前，索伦这孩子都不知道要踩断我多少根手杖。先进去吧！”

身后的车夫冷寂地望了一眼，吆着马匹就驶远了。

进屋后，老阔耳仙巴兹赶紧在木椅上坐下，撕开了肩上的衣服，略显焦黑的伤口上，仍能见到血迹流出，老阔耳仙巴兹吩咐费罗从橱柜里取出一罐白土，舀了一些，轻轻撒在伤口上，血迹顿然就被细腻的白土吸附住了。

“巴兹老爷，你”波尔于一旁呆邓邓地望着老阔耳仙巴兹有点骇人的伤口，吞吞吐吐着。

“我？也是高脚兔？当然不是。”坚强的老者旷朗地一笑，停顿了片刻，“是老温布特。”

“老温布特？”

“他真的没有死？”

“难道我的伤口还不足以回答你们？”皱纹布濩的老者脸上依然显得平静。

小阔耳仙们倏尔就顿口无言了，一个个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仿佛私下里都有着猜测。

“那，一定是有几个老温布特。”呆头呆脑的波尔冷不丁冒出一句，把大家听得一愣，因为大家都知道波尔的脑袋迟钝得比猪还慢，他怎么会有正轨的答案，所以谁也不介意。

老阔耳仙巴兹当先也是一愣，但他转而低下了眼，思考着，脑子里似乎憬然一醒，有着一通百通的爽然，欣然的喜色顿时就涌现在老人的脸上，仿佛也淡漠了刚有的伤痛。

“波尔，说说吧，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波尔迟钝的猪脑袋又犯起了懵懂，谁也揆度不到他脑子里有没有在想问题。

“好吧，好吧。”老阔耳仙巴兹笑着，不去穷诘。“其实波尔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方向，问题想得简单反而更好，或者老温布特还真的不止一个。”

“那他们就没有可能是双胞胎兄弟或者多胞胎兄弟吗？”比利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似乎很合符常情。

老阔耳仙巴兹却摇着头，轻松地笑起来，“你这只是常情，想法简单不是说就一定要岔往这个方向，这样就会将问题绕了一个弯，省略当中的疑问，就如同波尔说的一样，死掉了一个老温布特，见到的就只会是另一个老温布特。他们会是双胞胎吗？不会，一个在收缩巷，一个在千里之外的地壑魔都，你们的巴兹老爷可只去过收缩巷，绝不会认识千里之外的那个老温布特，但他竟然认识我。”

“我，我得去喝点水。”凯撒都听得脑袋一团浆糊了，插言一声，赶紧让自己躲到一边清醒一下。

“还有谁想要去喝水的？”老阔耳仙巴兹这兀然一问，几乎断了比利的后路，他原本是想效仿凯撒的，如此一来，只得直捉捉地站着，半步不敢挪了。

“巴兹老爷的意思是，即便他们是两个老温布特，他们的心思也会是相通的？”费罗探问着，似乎已经领悟到了一些什么。

“不错！”老阔耳仙巴兹总算欣慰了，在众多的小家伙们当中，费罗是唯一一个可以赶得上他的头脑的，“费罗，继续说！”老阔耳仙巴兹忻然地等待着。

费罗默忖了一会，“我在想，会不会有幻身的可能，比如像鸟族精灵。”

费罗的提醒让老阔耳仙巴兹忆起了什么，他挺了挺身，从身上取出一件东西，亮在掌心，给大家看着，喝水的凯撒终于好奇地回归了。

“这叫金牙。你们还记得吗，老温布特在死时，身体化成一堆水气就消失了，在他站立的草地上，我捡到了这个。”

“巴兹老爷，那这个指向什么？”艾丽很干脆地问着，她直率，但不聪明。

“至于金牙会指向什么，也许真的会像老温布特自己说的了，只有找到了蜃景岛才可能有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费罗所说的幻身不无道理，这就是老温布特为何死时连尸骨都无存。按老温布特所说，这样的金牙一共有五颗，谁若是同时聚齐了这五颗金牙，谁就能打破誊写了千年的预言。”

“预言？什么预言？”比利总算好奇了。

“当然是预言金书上的预言。”连瑞恩也渐渐有了一丝豁朗。

老阔耳仙巴兹点头。

“巴兹老爷，你说老温布特有没有可能已经破解了金书上的预言？”费罗想得比大家都远。

老阔耳仙巴兹却默忖了一阵，“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以我对着豁牙的老头的了解，似乎不像，倘若他真破解了，如此一本重要的金书，他可不敢轻易地摆放在显眼的角落，等着别人随手翻阅，甚至还有丢失之虞。”

老阔耳仙巴兹琢磨着自己的猜测，一时也陷入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