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颛顼帝刚从昏迷中清醒,稍稍养神片刻,就叫宝目陪他去巡视都邑。忽而小,忽而大的暴雨,他内心受到压抑,已成了不可治癒的疾病。怎么了得呀!统军困在石丘,洪水威胁着子民,都邑处在生死攸关的尽头。
御车冒雨来到北面鸭子河,看到洪水猛涨,一浪高过一浪涌进城内。
颛顼目睹涛涛的洪水有吞并都邑之势,一切心事涌上心头,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顿时,泪水夺眶而出。稍许,叹了一口气问道:“宝目,如何是好呀?”
突然雨越下越小,天空明亮,飘浮着柔和的蓝云。宝目顿时心喜地说道:“颛顼帝,你看天空亮开了,雨会慢慢停下来。”
“嘀嗒,嘀嗒”的马蹄声,御车跑着向西转来到牧马河边,洪水滔天,涨势汹涌。此时,大水冲垮了西墙,凶猛的洪水涌进城内。
颛顼帝感到无可抵挡的洪水吓得有些惊慌,吞吞吐吐地说道:“谁能堵水,吾封他为治水王。”
宝目说:“子民能治水,人多力量大呀!”
颛顼说:“吾帝是要在子民中,找一名领头治水人。”
此时,毛毛细雨也停了,太阳升起来了,将山河照得一片红。颛顼抬头笑着说:“天神开恩了!国有救了!”他跳下御车松了一口气,看到洪水野马般地奔流。
宝目立即下车陪着颛顼帝巡视,忽而抬头看到天高云淡,天空朗朗,心情豁然开朗。
颛顼帝高兴地说道:“天晴了,命宝目护送棺椁到桥山,命智巫送粮到石丘。吾们回宫吧!”
宝目点点头说:“吾抓紧时间,立即叫智巫去办,害怕气候又变。”马夫赶着御车飞驰般地奔跑,朝宫殿驶去……
颛顼回到帝宫内,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想到先帝龙体已送桥山,智巫向石丘送粮快到了吧!两件国事安定,他乐得笑容满面。
突然,侍卫入宫:“禀报颛顼帝,大羽求见。”
颛顼惊喜道:“快!传大羽进见。”
“遵旨。侍卫转身传人去了。
大羽接旨后,兴奋地沿墙来到帝宫,向颛顼禀道:“太阳宝连日大雨,岷江河水涨势汹涌,山体滑坡,直接威胁到太阳宝基地。”
又是一个坏消息,颛顼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答道:“天漏是天意,只有顺应自然。吾们只好动员子民开展防洪斗争。”
大羽看着颛顼深情地说:“吾问了雨师,他观得天象,天漏还要持续下去,天漏还要大。可能有天漏灭人类的迹象。”
颛顼听了大羽的话吓得魂不附体,闷了一阵,才惊讶地问道:“大羽你说怎么办呢?有什么办法救子民?”
大羽也感到恐怖:“齐天洪水很难保子民性命。也许有方法救得一部分人的生命。”
颛顼睁大眼急问:“什么方法?”
大羽说:“多造龙鱼,多救人。”
颛顼脸上顿时呈现一片火红的太阳,惊喜地说道:“大羽,你动员所有的巫工,昼夜加班造龙鱼吧!多救性命,是吾帝的责任呀!”
“遵旨。”大羽果断地答道。
被洪水淹了的石丘已还了原貌,到处是一片淤泥污水。太阳照在大地上,散发着臭味,蚊虫苍蝇乱飞。一片狼籍的地面,是洪水留下的痕迹,无数的树木花草虫子,葬身在淤泥里,这叫人无不惊叹!
统军,御督脸色青白,劳累不堪,带着士兵手持兵器,身背包袱,从山林返回石丘。他们目睹洪水后的凄惨,到处是脏兮兮的。统军下令道:“士兵们清除淤泥,污秽,安营扎寨。”
御督接着下令道:“鹰目、少荒快准备饭菜,吃完后开始军训。”鹰目、少荒接令后匆匆地行动起来。
这时,石丘军营的士兵忙碌起来,清洗淤泥,扫除垃圾,搬东西,铺住宿,个个干得起劲。不到半个时辰,洪水淹没的石丘,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忽而,少荒部落抬着饭菜送到场地上来了,轻风吹来飘出一股饭香扑鼻而入。
鹰目喊道:“开饭了!饭菜煮得多,大家吃饱吃好。”士兵们排着队拿着碗筷打饭,井然有序。
此时,石丘军营又活跃起来,慢慢恢复着原气。刚吃完饭,突然太阳缩进云层,乌云滚滚,狂风雷鸣,豆大的雨点直往下泻。抱头相碰的士兵,忙往屋子里钻。暴雨越下越大,瀑布似地直奔下来,地面淌起汹涌的洪水。
统军看地面忽然起水一尺多,忙下令:“暴雨来势凶猛,士兵们往山里撤。”
此时,石丘军营乱成一团,大家不知所措,乱蹦乱撞。统军招呼道:“不要慌,有序地向山上转移。”忽而大家挨个挨个排成队,像长龙一般冒着大雨向山上冲去。
统军冒雨牵着鹰目跑了一阵,头发尖尖不断掉着雨滴,雨水洗面,眼睛睁都睁不开。鹰目突然按着肚子蹲在地上,暴雨淋湿了全身。
统军急问:“怎么啦?怎么啦?”统军拉着鹰目的手背上了背,往前走着。“唉哟!唉哟!”鹰目呻吟着。统军又问:“哪里痛?”
鹰目低声答道:“肚子痛,痛得很!”
天上下雨,背上背人,统军吃力地走着,走一步,滑一步,几次差点摔倒。
鹰目心痛统军,用力挣脱:“吾自己走吧!”
统军说:“你有病,不行。吾背你。”
鹰目说:“前面有一个岩洞,吾们就在里面去躲躲雨吧!”
统军说:“好!休息一会儿再走。”
雨不断地下着,统军背着鹰目走一步滑一步,吃力地来到岩洞边。俩人的衣服被雨淋得**的,水流不断。鹰目说:“快放下奴婢吧!”
统军放下鹰目进入岩洞,坐在石头上叹气地说:“天灭吾也!为什么雨刚停又下起雨呢?”
鹰目湿透了衣服冷得发抖,嘴直打哆嗦。稍许,她说道:“天要下雨,谁都没办法呀!奴婢听雨师说,天漏还要持续下去,有可能涨齐天洪水。”
统军看鹰目嘴唇冷得发紫,一下抱住鹰目暖着说:“不管什么洪水,吾们俩都不分开。”
鹰目躺在统军的怀里,肉挨肉感到暖和多了。忽而,鹰目说:“快给奴婢揉揉肚子!好痛!好痛呀!”统军厚实的大手放在鹰目弹性的肚子上揉着。“怎么样?好些没有呀?”
鹰目答:“好些了,你看外面的雨下得多大呀!士兵们进山林了吧?”
统军看着天空的雨,密密麻麻地下着,烦恼地说:“士兵们可能进了山林。”
鹰目说:“你快去呀!指挥士兵们躲雨,奴婢在山洞里休息一会儿再来。”
统军一心挂着士兵,一心挂着鹰目,看看鹰目舍不得离开。最后咬咬牙说:“吾去也!你好好休息,天睛了吾来接你。”
鹰目含着泪花的双眼望着统军:“吾们还能见面吗?”
统军难舍难分地回过头说:“会的。等着吧!”
鹰目顿时躺下了,像一团稀泥,彻底趴下去了……
轩辕国上空的暴雨刚停了下来,颛顼帝就召集众臣在议事厅议事。他万分火急地说道:“怎样防止天漏洪水泛滥?大军困在石丘如何摆脱洪水?如何快速消灭共工?众臣议之。”
对连日大雨无能为力的众臣们,都怀着恐惧的心理,个个神态紧张。
大监献计道:“诏告天下,寻找治水能手。治水救国,保护子民。”
智巫接着说:“治水需动员举国上下的子民,重点保护国都,将冲垮的堤坝赶快修起来。近日天气变化无常,可能大雨又要下了。”
五谷子看看大家说:“治水国事,除动员子民外,黄宫内外的闲散之人都去筑坝,救子民于水火之中。”
颛顼坐在龙椅上有些恐惧,坐立不安。一场涝灾弄得他焦头烂额,心急火燎。众臣们看到颛顼帝异常的举动,显得有些恐慌,彷徨。议事厅鸦雀无声,突然沉默下来。
稍许,颛顼帝鼓足了勇气,希望的目光看看大家说:“众臣议议具体治水谋略。”
大监急颛顼所急,急子民所急,琢磨了一阵后说道:“号召部落集中东,西,南堤,分工进行修补加固,黄宫里的人组织巡视,送饭送水,鼓励部落努力筑堤。”
智巫献计道:“修补堤墙要快,昼夜抢修。多用筐装石,多用袋土阻水,堵截洪水泛滥。修补墙堤防江河洪水,内廓的宫殿区,作坊区,栖居区,也要修堤挡起来。”
颛顼看看大家一心为国,献计献策,心中拿定了主意:“众臣议得有理,现在分工:蜀山氏部落负责东面墙堤修补,羌部落负责南面墙堤修补,少典部落负责西面墙堤修补,神农部落负责城廓内修堤。智巫到太阳宝调龙鸟,龙鱼回都邑,准备洪水封城后用。”
“遵旨。”众臣齐声答道,个个行动起来。
突然,侍女匆匆赶来禀报:“颛顼大帝,萃花生了一个王子。”
颛顼听了又惊又喜,不知所措,激动地说道:“吾去看看。”
喜事传来又遇忧伤。此时,侍卫慌忙入宫:“禀报大帝,外面下大雨了。”众臣听了一片惊慌,手脚忙乱,吓得哑口无言……
天漏不断,一场齐天洪水即将来临,石丘告急,轩辕国告急,猫头部落共工营盘告急!不知人类触及到上帝哪根神经,使老天发怒不可原谅人类,发出毁灭人类的紧急信号。
话说共工营地大雨下过不停,积水成涝,像血盆的鳄鱼大嘴,即将吞噬山寨房屋、军队、子民,个个命在旦夕呀!
花豹急得脸色苍白,吓破了胆,忙对共工大王说:“往山里跑呀!平地洪水一浪比一浪高,不走已来不及了。”
共工心慌意乱拿不定主意,只是在屋内急得转圈圈。稍许,共工终于开金口了。“吾王任凭天漏,逃也难救。”
灰狼刚等共工话完,把共工拉上了背,背起共工往山上跑。士兵们也拿不定主意,看见大王跑了,成群接队的士兵也拼命地逃跑。只听得山寨的部落惊叫嚎啕的声音,吓破了胆,洪水突然冲上山寨房顶,无数的子民被洪水吞噬。忽而山寨被淹没,飘起树木花草,杂物,成了汪洋……
轩辕国也被天漏淫雨包围,整个都邑被连绵不断的大雨袭击得抬不起头来。
帝宫内侍女,奶妈忙碌着,把包好的孩子交给娘娘。翠花抱着红仆仆的孩子,看到孩子大头大眼大耳朵,真可爱!她笑盈盈地亲着孩子,为未来的希望而高兴。
忽而颛顼来到翠花身边,稍许问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翠花答;“大帝,你抱着看吧!”
颛顼接过娃娃,手摸着小雀雀说;“是儿子。”稍许,颛顼想到外面天漏不断,感到很绝望!不禁眼泪盈眶。他感叹道:“娃娃命苦,正遇天漏,生不逢时呀!”
翠花顿时脸色铁青,生气地说道;“大帝,怎么说不吉利的话呀!快给孩子起个名字呀!”
颛顼面临涝灾,犹如泰山压顶,连喘气都很困难了。他低语道;“吾高兴不起来,王子生不逢时。夏秋天漏,连连暴雨不停,洪水涨了一次又一次,天漏要毁灭人类,就给儿子起名叫洪天吧!”
翠花心情平静下来,歉意地说;“是。天漏不断,洪水猛涨,举国上下人心惶惶,有什么办法防洪呢?王子出生不是时机,叫洪天也好!”颛顼看看孩子,看看翠花,眼睛湿润了。忽而望着窗外的暴雨,显得惶惶不安。
天空倾盆大雨覆盖了整个都邑,平地起水数尺,江河洪水猛涨。鸭子河的洪水咆哮地冲进北门,房屋渐渐被淹没,到处一片汪洋大海。牧马河洪水更是凶猛,冲垮西堤,南堤,一浪高过一浪,直扑内城。
此时,帝宫内一片惊叫的恐怖声,大监慌忙地入宫禀报颛顼帝,“洪水冲垮墙堤涌进城内,怎么办呀?”
颛顼帝顿时惊呀!心里一片空白,毫无主意,默默地看着大监。
大监继续说:“部落们正在堵水。”
稍许,颛顼顿时清醒过来,有了主意,对站在身边的智巫下旨道:“快将嫘祖洪天带进龙鱼。”
“遵旨。”智巫立即将嫘祖,洪天接进龙鱼,便安慰了嫘祖几句,驾着龙鱼进入了滔滔洪水的汪洋大海……
暴雨倾盆般直往下泻。黄宫的人员都在仓皇逃命,忙得一片混乱,喊的喊,叫的叫,“洪水来了!洪水来了!”
智巫驾着龙鱼随着洪水猛涨上升,飘飘荡荡,不知向何方飘去……
天空雷鸣闪电,暴雨越下越猛,洪水一浪万丈,淹了都邑城廓。逃命的人爬上房顶,看到汹涌澎湃的洪水猛烈地向上扑,吓得又哭又啕。忽而,洪水的海面飘起无数尸体,水蛇游动,树木、花草,杂物,随水势流动卷入旋涡,忽而又抛出水面,一场前所未有的毁灭,是否是上帝的旨意?
洪水不断高涨,都邑全被洪水吞噬。洪水一浪一浪吞噬山丘,吞噬高山。陆地瞬间成了一片无边无际洪水的汪洋。
整个陆地就是一片洪涝的灾难,石丘的军队也没逃过这大难的噩耗。统军从岩洞出来,暴雨越下越大,山上的洪水成了无缰的野马乱泻。泥石流撕开山身,冲向低谷。统军冒雨前行,摔倒几次,回头看到石丘一片大海。统军顿时想起鹰目,自言自语内疚道:“吾怎么顾着自己逃命呢!一定要把鹰目带走。”
统军看到成群接队的士兵逃进山林,已不见人影了。他开始返回,沿泥泞小径向岩洞奔去。路滑又下着大雨,连滚带摔来到岩洞边,只见岩洞塌了……
顿时,统军惊魂大哭,忽而用手刨着泥土石块。他自言自语伤心地喊道:“鹰目,鹰目,你在哪里呀!难道是战争的罪恶,不该来石丘,还是天漏有意毁灭人类?”
统军跪在地上继续刨土,要找到鹰目,同鹰目同归,表示深深的恋情。突然洪水淹到了山脚,几个浪子打来涨上山野。他已来不及了,任凭洪水吞噬,进入了另一个瞑瞑的世界……
水是无情的,可以养生也可以毁生。这场齐天洪水就是一个佐证,雨连日下着,不知老天多久张开笑脸?
智巫冒雨驾着龙鱼来到昆仑之丘,目睹一片滔滔洪水的汪洋大海。他驾着龙鱼寻游着,终于找到了太阳宝的天梯,将龙鱼系在天梯上,随着洪水上升飘浮。智巫安慰自己道:“天漏会停下来的,总有一天会出太阳!”
突然,被吓得昏昏迷迷的嫘祖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说道:“齐天洪水毁灭人类文明,不可预测,不可挽救,真是痛心疾首呀!能逃到昆仑之丘的人,命大福大!其余的人呀!早就命归黄泉了。”话完,她伤心的眼泪牵线子般地滚落下来……
智巫安慰道:“娘娘,不要太伤心了。吾们的龙鱼靠昆仑之丘浮游,吾们能登上昆仑山的。”
此时,天梯左右摇摆,突然一下折断了,龙鱼差点翻了个底朝天。嫘祖吓得昏迷过去,紧紧地将洪天抱在怀里。
智巫吓坏了:“娘娘,娘娘,你醒醒?”
嫘祖半睁着眼低吟着:“洪水退了,教洪天养蚕,种谷,织布,继承先帝祖业。”话完,嫘祖闭上眼睛……
智巫顿时吓脱了魂,拍着娘娘的肩膀:“娘娘,娘娘,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