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晨曦心里茫然得不知所措。棚外夜雨潇潇,棚内寒意逼人。不断有冰凉的雨水渗透了头顶的枝叶而落下来,滴在火中“啪啪”作响,而落在身上却是刺骨的严寒。
火有些萎靡,而他却落寞地坐在火坛边,静静地凝视着那挣扎中的篝火,思绪早已飞出了九霄云天。
而晨曦则默默地看着他,显得格外地尴尬,毕竟是女儿家,在他面前如此主动还被拒绝,真是丢脸丢到了老家。
“晖!”声音涩得有些嘶哑,原本苍白的脸泛起一抹红霞,“你在想些什么呢?刚才的事情……”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想法。”骤然打断她,甚至不留一点余地,而一向嚣张得目空一切的她,在他面前竟然如此卑微,“请你听我说完好吗?”似乎是带着哀求,又好似怕他生气似的。
“呵呵,其实你不用这样,我也会履行我的承诺,毕竟你是我的贼婆娘嘛!”此刻的调侃显得苍白而无力,他淡淡地笑容,透着深深地哀伤,“不过我不想连累你,你应该有辉煌的未来,而不是跟着我受苦受难。”
蓦然想起凌波,只觉心头一揪,原来他的逃避,竟然是为了自己。晨曦感动着,泪水悄然而下,默默地凝视着他,咽喉里像是堵了什么,发不出半点声响。
“哎!”他轻叹一声,捅了捅快要熄灭的篝火,从腰间解下了她的八宝乾坤袋,凝视了一视,向着她扔了过来,“这东西真是不错,也多亏了你这么有心,收敛了那么多的至宝,让这次旅行变得简单了许多。”
“你喜欢就留着吧!反正……”
“反正你我谁带着都是一样!”他抢言堵住了她的话,带着调侃地意味,“我看里边有几身女装,什么时候穿给我看看?”
“呃……”只觉脸上忽然如火烧一般,骤然想起之前他抖落着自己裘衫时的情形,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地去。而他却还在微笑着欣赏着她地抓狂,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想你穿上女装,一定比穿男装更漂亮。”
“……”窘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他,这混蛋小贼到底想要怎样?
淡然一笑,起身来到了她的身边,指尖轻轻掠过了她的脸颊,这才几日,竟然就憔悴成了这样,心疼却又疑惑,这隐卫到底是如何识破自己身份的?
“小贼,我睡不着,给我讲个故事吧!”她那微笑永远让他倾心,倘若不是这可悲的身份,真的很想永远拥她入怀。
“你想听什么?”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询问,仿佛害怕惊起夜地梦魇。
“当然是想听你的故事了!”她莞尔而笑,好似梦呓,“就像昨天晚上那样!”
“……”他苦楚一笑,无奈地侧身躺在了她的身旁,“你呀!都退烧了还要让我抱着,若让人知道了,这名节何保?”
她神秘一笑,贴进了他的胸口,“小皮说你我是上天注定,迟早终是要在一起的。”
“什么?”他哭笑不得,这妮子真是中邪了,“辟邪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你到底又要耍什么花样?”
“什么花样?”她显然急了,骤然睁眼凝视着他,“我可是轩辕家族中现今唯一能够通灵的守卫者,你怎么能怀疑我呢?”然而此言一出,她却沉默了,脑中蹦出“妖星”二字,让她顿感难看。
而他却淡淡一笑,轻轻吻过她的额头,开始向她讲述起了记忆深处的那场血海深仇。
原来在他记忆中掩埋地,竟是一场血腥的杀戮。当年年幼的他,只依稀记得母亲带着他到处躲避着官兵的追捕。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下了什么错误,以至朝廷不肯放过一个幼小的孩子,和他那体弱多病的娘亲。
然而即便如此,母亲却从未忽视过对于他的教育,大到治国安邦,实时政局;小到言行举止,谈吐风雅,无不亲身严厉教导,倘若做错了事情,更会得到严厉地责罚。
记忆里,还有一群好心的叔叔,在不断地为母亲与自己给予着帮助,而那朝廷的鹰犬却如虎似狼。一次次地围剿,一次次地逃脱,但那群叔叔们却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仇人的刀下。
开始他很害怕,也曾哭泣着问过母亲,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总会潸然泪下,紧紧拥抱着爱子,泣不成声。渐渐地,他学会了不再多问。直到有一天,义父来了,在征得母亲同意后,他开始了习武之路。然而母亲却一再地告诫他,习武只为强身健体,和保护弱小的人,可是之后的一件事情却彻底地改变了他的人生。
那是五岁那年的重阳,对于那天的事情,他一直都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义父难得带着他上山放纸鸢,可不曾想家中却发生了翻天伏地的变化。
当兴高采烈地他,跟着义父自山中归来,却骤然发现那个一直隐藏在芦花深处,被自己和母亲当成“家”的简陋草棚外围满了朝廷的鹰犬。一名头带紫冠的中年男子,被人众星捧月般地围在其中,母亲便是被两名禁军押着跪倒在他的脚边。当时隔得很远,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而义父更是怕他出声,引来禁军因而封住了他的**道。
只是可怜的母亲满目凄婉,那绝望地神情,让他永世不能忘怀。只见那男子取出一卷黄色的诏书,念罢之后母亲面若死灰,瘫软地跌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即便是活着,也如同死了一样。之后那人好像又说了什么,母亲忽然发作,紧紧扯着他的衣襟苦苦地哀求,而那混蛋却一脚踢开了母亲,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
直到很久以后,义父才告诉他,那个紫冠男子便是朝中的护国大将军赵俨,而他的妹妹,便是太子的母亲、天佑帝的皇后——赵馨,赵皇后。
他不明白母亲何时得罪了这样的宿敌,更不明白那天佑帝为何如此昏庸,在他看来母亲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而那些牺牲了的叔叔们,每一个都是响当当地英雄好汉。
至那日母亲被带走之后,没过多久义父便为她修筑了衣冠冢,并在坟前将一块玉佩转交于他,告许他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据说与他的身世有关,并且让他好好保存。而那之后的他便再也没有释怀过,潜心习武只想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杀了天佑帝和那帮为虎作伥地混蛋。
为此他也曾想不择手段,想要利用她来与朝廷抗衡,可是当他真正面对她的时候,他却下不了手。终究还是为她动了心,而且还那么的强烈。
当他讲述完毕,正是义愤高涨之时,却忽然发现她早已在自己怀中沉沉地睡去,恬静地样子宛若初生的婴儿。无奈地苦笑,轻吻着她的额头,相拥而寝果然暖和,既然她都不介意,自己身为男子还怕个什么?闭上双眼听着簌簌雨声,渐渐睡去,只盼明天有个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