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焦急地等待中渐渐过去,晨曦就像冰雪消融在了毗邻江中,已经第二十天了,始终没有一点儿消息传回叶榆。
品茗轩在几日前终于再次开门营业,但生意却已大不如前。四大护卫也已无奈地返回天阙负荆请罪,只有鲛奴忆洋和云艺始终坚信晨曦总有一天会回来,因而留在品茗轩中不肯离开。颈间纯金铸造的颈圈格外引人注目,每当有人问起,他们都会自豪地告诉人们,他们的主人是神龙剑宗的晨曦少主。
然而忆洋自上次沿河搜寻回来之后,身体却似乎发生了变化,接连数日的高烧,竟然是要变身了。对此,几家欢喜几家仇,熊掌柜多次生气地将他责骂,却又不忍处置于他。深知他变身是为了少主,可是还鲛人平等却又是少主还能完成的心愿。
慕容岚风则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都忧郁了许多,再也不与“朋友”到处应酬喝酒,却躲在府中暗自伤怀。
十月秋风扫落叶,南疆虽然没有中原地四季分明,但秋的气息,却还是悄悄将世界渲染。
已经第二十天了,漆过的桌面上已被他用指甲划出了第二十道划痕。心中依然还在滴血,想不通她怎么就这样绝情。连死都要与那小子在一起,难道自己真的比他差吗?他反复地问着自己,怎么会就这样轻易地输给了他?
“少爷,吃饭了!”管家带着几名小厮,端着托盘走到了门边,却见自家少爷一拳砸在了桌上,愤然而起满面怒容地吩咐:“备车!我要去揽月楼!”
“可是……”管家为难地锁紧了眉头,“少爷,老爷吩咐过不让您去那儿的,而且那事儿也查清了,的确是与揽月楼无关……”
“你啰唆个什么?”慕容岚风愤然爆发,对着管家吼了起来:“无关!?她那宝贝弟弟抢了我的晨曦师妹,这才给她招来杀身之祸!这事儿谁查的,怎会得‘无关’这种荒谬的结论?让你备车你听到没有?难道要本公子亲自去备车吗?”
“是是是,少爷息怒,小的这就去备车!”管家惊慌失措,这事儿原本是城主老爷亲自调查,如此安排,明显是想息事宁人,而这少爷却又钻起了牛角尖。老爷前脚离开叶榆前往天阙解释,而他后脚便开始翻案,明摆着是在拆自己老子的台。
拆就拆吧!反正与己无关。管家转身准备离去,谁让他们是主,自己是仆呢?而这岚风少爷显然是等不及了,骤然握紧了扇剑,愤愤说道:“管了,不必备车,给我牵马!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凌波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此等大事儿都能轻易置身事外,看来我真不应该小看她!”
管家怔住了,愣愣地望着他,思量片刻犹豫地回应着他,“少爷,这事儿老奴劝您还是别管的好。老爷临行前说过,这事儿咱们谁也惹不起!”
“噢?”警觉地发现他可能知道些什么,慕容岚风锐利的目光落在了管家的脸上,“我爹还说过些什么?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事情?”
“不……不……”管家连忙摇着手地退后,差点儿被身后的门槛给绊倒,亏得慕容岚风眼疾手快,身形一闪拉住了他,可依旧撞到了身后端着菜品的小厮,以至狼狈地弄得一身污渍。一脸失态地尴尬,抬头仰望着自家少爷,“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少爷还是放过老奴吧!”
慕容岚风哭笑不得,深知即便再追问他也不会再有什么结果。不禁轻叹一声,“好了,你先下去吧!记得备马,待会儿我还是亲自前往揽月楼一趟,晨曦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至少我得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取她的性命。”
管家如释重负,急忙行礼飞也似的逃开,望着那苍老的背景,他却怎么都吃不下这原本爽口的饭菜,因为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像像表面这样简单。
与此同时,揽月楼中,凌波失神地弹奏着乐曲,面前的喧嚣在她看来,只是更加的寂寥。已经二十天了,果然再也没有了他们的消息。那个早已被自己当成了弟弟的大男孩儿,就这样永远地消失在了毗邻江的波涛里。只不过他是幸福的,幸福得让她无比羡慕,至少他在离开的时候,有着心爱的女子陪葬,生虽不能共连理,死却可以同路了。
“噌!”上好的古琴突然发出一声极不和谐的声音,一根琴弦应声而断,紧随而来的是厅中客人地报怨之声,“那谁啊?这真的是凌波在弹琴吗?怎么这么差劲儿,简直难听死了……”老鸨连忙赔礼着,目光不时地瞅着琴室中的凌波,虽然知道她因失去了弟弟而悲痛萎靡,但若因此而得罪了客人,却又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赵老爷啊!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凌波这一次吧!她……”
“原谅她这一次?”那客人一点儿也不客气,愤然打断了老鸨,“她这已是第几次了?前几日来的时候,她连琴都忘记了校准,今日又把琴弦给弹断了,这是有意看不起咱还是怎么的?难道老子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那当然是钱了!”老鸨一脸冷汗,“赵老爷可是咱这儿的常客,也明白凌波平时不是这样的,可是最近她弟弟出了点儿事儿……”
“老子不管那么多,常来这儿就是为了听她弹琴!再说她一个伶人哪来的兄弟,怕是相好的吧!”那赵老爷讽刺地说着,目光移向了琴室,“这样吧!既然大家都是熟人,我也不为难她,就让她出来,罚酒三杯算是道歉,那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说着,那赵老爷拿过三只大碗,斟上了三碗烈酒,将手一推,一脸恶毒地坏笑,“怎么样,这条件不算苛刻吧?”
“这……”老鸨为难了,虽然凌波平时酒量不错,但这样的三大碗酒下肚,即便是普通男人也是受不了的。而这赵老爷,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灌醉凌波之后会有其他非分要求。可是前几日那位来自京城didu的年轻公子,在留宿一夜之后,扔下了重金的同时,也扔下了一句可怕的威胁,——谁若敢动她一根汗毛,便让谁在南疆消失!而在其离开揽月楼的时候,她明显看到了前来迎接的城主对他的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