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未等老鸨反应过来，只听得门外一声大喊。众人霎时一惊，纷纷回头。那赵老爷则在看清来人之后，显露出了无比地惊慌，酒也醒了大半，连忙让下人收了那三大碗烈酒，看这气势，只怕是来者不善，一心想着早些开溜的好，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而那老鸨却好似见到了救星，一见慕容岚风，连忙堆起笑容地迎了上去，也不管对方是何来意，只要能够借他之手先打发了眼前这难缠的客人，其他的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呦！原来是少城主呀！真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凌波呢？叫她出来！”慕容岚风满脸不悦，哪有心思听她唠叨，赫然打断了她的寒暄，目光扫视着院中一切。

“呃！”老鸨碰壁亦觉尴尬，满脸黑灰却依然强颜欢笑地贴上热脸。这年头想要做个生意可难，在这叶榆城中谁都不能得罪，而这凌波最近也真是流年不顺，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人都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来您也是来找凌波的呀！”老鸨满脸堆着笑意，偷偷窥视了一眼那正在准备遁逃地赵家老爷，“可惜真是不巧，她这儿还有客人呢！”

乍听此言，那赵老爷一阵惊慌，早就听闻凌波背后有贵人，却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是少城主。深知若还想在叶榆城中做生意，又如何将这“菩萨”得罪得起？急忙回道：“没事儿，没事儿，在下不过是闲着无聊，过来听个小曲。如今曲也听了，酒也喝了，也是回家的时候了，您有事儿就接着聊，在下就不打扰了！”说罢扔下了银两，带着随从匆匆离开，连头都再不敢回一下，便飞也似的逃开了。

慕容岚风则怔怔地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旁边，老鸨一抹冷汗，长长地舒了口气，堆着笑脸再次向着慕容岚风迎来，“少城主啊！您可真是咱家凌波的大恩人哪！”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向着琴室中的凌波使着眼色。果然，她放下了手中正在续弦的古琴，玉掌轻推掀帘而出。

然而再次见她这一刹那，慕容岚风惊愕了，忽然感觉一种莫名的凄婉，眼前的她，还真的是前几日那风华绝代的她吗？

“妾身见过慕容少城主！”微微欠身却让她有种风吹欲倒地感觉，慕容岚风不禁眉头一锁，心中兀自思考：难道晨曦之事真的与她无关？难道自己原先的推测真的是错的？他们只是相依为命地两姐弟？如今弟弟逝去，姐姐已然痛断了肝肠？

见他不言，凌波更显一副疲样，漠然转身便要折返琴室，心早在二十日前便已寒彻筋骨。

“仙子请留步！”贸然开口，却忽然感觉不知应该如何责问，或许是因为她的哀伤，又或许是对她的怜悯，更有可能是因为他那所谓的风度。反而那一刹那，他感觉到了比翼望山顶的极寒还要寒冷的严寒。

“在下有事儿想要请教仙子，不知仙子可否给予解答？”客气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此言竟然出自自己之口，而凌波却并不以为然，依旧显得很冷漠，淡淡地说：“少城主若是想问舍弟与晨曦少主遇害之事，那就恕凌波无言以告了。若不是，那便是舍弟不知天高地厚，招惹了晨曦少主，但如今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又何必再去打扰他们呢？”

说罢，黯然转身，折返琴室，默默地收拾着那断了弦的古琴，消瘦的身影让人看罢万般心疼。慕容岚风怔怔地望着她，一时之间，只觉心脏被刺痛了。

“其实您的心情，妾身也是了解的！”她接着说道，略微抬头，望着了一眼慕容岚风，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想要对他微笑，“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少城主不如请上楼吧！”

“噢？”本能地感觉她可能真知道些什么，心中不由一紧，连忙抱拳回答：“好，那咱们就楼上详谈吧！”言罢转身上楼，而凌波的眼中却掠过一抹冰冷却又快意的目光。

楼上的天字上房中，虽然表面华丽依旧，可是慕容岚风踏入的第一步开始，便感觉有些别扭。驻足门边凝视着屋内，剑眉紧锁握紧了扇剑。

“少城主怎么不进去啊？”身后传来了凌波的声音，蓦然转身，却见她那憔悴地脸上带着苍白地笑意，“是不是感觉有些不妥，可怜舍弟打小与妾身相依为命，想不到如此福浅命薄，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到头来连个家都没有，就更别提有人为他设灵超度了。”

一边说着，凌波侧身进入了屋内，来到那个小小地角落，为那灵牌点上一点清香，口中呢喃地说着什么，慕容岚风离得稍远，听不清楚，但那浓浓地哀伤感，却让那屋中气氛显得不伦不类。

“仙子请节哀！”不知为何，总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刺痛着心脏，明知那小小的灵坛是为自己的情敌而设，但毕竟逝者已去，也的确不应该再深究其生前的过失。

“少城主是不是很想知道谁是凶手？”蓦然开口，却宛若惊雷，慕容岚风为之一振，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她果然知道些什么，可为何又不说出来呢？难道……不敢再胡作假想，急忙进屋关上了门，连贴身小厮都留在了门外。

“仙子可是有话要说？”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凑近凌波急切地问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是等闲之辈，就请仙子明言吧！”

凌波漠然冷笑，指尖轻轻蘸起灵坛上的祭酒，在那坛上静静书下二字，却也正是这二字，惊得慕容岚风一阵哆嗦。自己怎会这么笨呢？为什么就没有想过会是他们呢？

凌波却在他看清二字之后，挥掌将那二字悄悄地抹去了，但抹得掉桌上的字迹，却抹不掉他心中的震撼。脸色已是苍白如纸，怔怔地望着桌面上的酒痕，只觉这秋风好似比那冬雪还要更加寒冷一些。而身边的凌波眼中却划过一丝外人难以察觉的冷笑，心中莫名地充斥着复仇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