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31
入夜,整个皇宫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内侍监的脚步极轻,暖阁中小憩的人被惊醒,“娘娘,您该用晚膳了。”
如贵妃将食盒打翻,“到底是你们这群狗奴才敷衍本宫,还是凌王真得不肯见本宫。想当初他谋害陛下时,本宫可是站在了他那边,为何他现在还要将我囚禁于此?”
内监笑着赔礼:“娘娘切莫动气,动气伤身啊。”
“本宫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伤心啊。”如贵妃愈发的不解恨,连紫檀桌上的佛手插屏都摔了出去,“去叫宸照来见本宫,他敢不来,本宫便要将他做过的一切都昭告天下。弑父夺位,同室操戈,我倒要看看全天下的百姓还如何的信服他。”
“啪啪啪。”有人拍手走进了暖阁,边走边笑:“贵妃娘娘果然是真性情,比起那些表面上假仁假义的人强多了。”
如贵妃强忍着心底的慌乱,冷笑着看向他:“本宫沦落得今日这番下场还不是败你所赐。你那日指使钱顺喜在墨王的汤饮中下毒,然后嫁祸给云王。本宫审时度势,最终还是站在了你们这边,谁知道如今有人竟动了过河拆桥的念头。既然你不仁,那也休怪本宫不义。”
“娘娘当真是好大的气性。”宸照笑嘻嘻地说,“此事是我做的不对,宸照向娘娘陪不是了。”
“本宫可受不起,王爷如今大权在握,眼里如何还有本宫这个庶母。”如贵妃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怪也只怪本宫当时被鬼遮了眼,错信了人。”宸照挑眉看着她,“依娘娘所言,倒是本王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心意?”
如贵妃端坐着不语,宸照走过去捏住她小巧的下颌,“敢问娘娘,当初是谁为了自保求到了本王的座下,口口声声说只要保全你的性命就会站在本王这边的。如今本王一一兑现,怎么娘娘倒是起了悔意。”
“哼。”如贵妃别过脸去,“当初的确是本宫向你求救,可你也没别忘了,是谁帮着你在满朝文武的面前指认宸煦是谋害墨王的凶手,本宫既然能告诉他们宸煦是凶手,也不介意再告诉他们还有谁是帮凶。所以,殿下还是别来挑战本宫的耐心,否则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到时候……”
如贵妃还未说完,宸照已扼住了她的脖子,如贵妃挣扎着拍打他的手臂,“我也忘了告诉你:本王平生最恨被人威胁,尤其是受女人的威胁。你知道的,这个世上除了死人能保守秘密之外,其它人都不足以为信。我忽然想起,父皇身前对你宠爱有加,我就顺水推舟当个孝顺儿子,让你去地下陪我父皇。”
“……呃……”如贵妃拼命地挣扎着,奈何根本就不是宸照的对手,只听骨肉碎裂的声音戛然而止,如贵妃的身子也软绵绵地摔在了金砖上。
宸照唇边浮起诡异的笑容,吩咐暖阁内的内监:“做的干净利落些,只当是宫中走水,如贵妃思念先帝几乎废寝忘食,这才不及逃出寝殿,与伺候她的宫女一同葬身火海。”
那内监会意,恭敬地答话:“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宸照昂首阔步离开了如贵妃的寝宫。
“走水了…走水了…”
打更的小太监跌跌撞撞的冲出甬道,寂静深长的甬道内唯有冷月当空,长街里忽然走出的黑影拦住了他的去路,“大总管,太妃娘娘的寝宫走水了。”
望着火光四射的殿宇,那大总管身着官服,手执拂尘,冷漠地开口:“如太妃此举乃是对先帝尽忠,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实在不该去搅扰她的一片丹心,你们都各回自己的住处散了吧。”
“可是,大总管……”守更的小太监正欲辩解,却被那大总管狠狠踹了一脚,“主子的事儿也是你这个做奴才的能插手管的,我说不去就不去,你若想陪着太妃一同赴死,本总管只当是没看见。”
“我们走。”大总管带着跟班的一起离开了。留着那守更的小太监痴痴地看着火光漫天的殿宇,“来人啊,承趾宫走水了……”
翌日清晨
窗外,有白鸽扑闪着翅膀落在书案前,和衣而寐的丽人被惊醒,抓住白鸽取下它腿上帮着的信管,纸条上清晰的写着:不日便到城关。
喜翠儿打了洗脸水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却见在书房睡着的沁茹已醒了,嗔怪道:“郡主醒了怎么也不叫奴婢一声。”
沁茹提笔回了信,将纸条折好插入信管中,走到窗边将白鸽放了出去,“父王刚刚传来信函说不日便能到泽城的城关,一场好戏很快就要揭开了序幕。”
喜翠儿喜出望外,喃喃道:“等王上带领着千兵万马而来,定要叫那凌王打得屁股尿流。”
沁茹轻启朱唇:“凌王他谗害手足,弑父夺位,人人得而诛之。”
福叔从外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过王妃。”沁茹见福叔这么急着求见,定是出了不寻常的事,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福叔点头,这才缓缓道:“昨夜宫中走水。”
“走水?”沁茹迟疑地喃喃,又问:“可有哪位主子微恙?”福叔继续点头,“如太妃的寝宫承趾殿走水,宫内传出的消息是太妃对陛下龙驭上宾悲恸至极,在太妃身边伺候的小宫女因多日来守夜体力不支这才打翻了烛台引致承趾宫走水。”
沁茹不由冷笑起来:“这可真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想必又是凌王的杰作。”
“如太妃当初帮着凌王一同陷害我家王爷,如今连如太妃都能痛下杀手。更何况是王爷,他们兄弟素来不和,眼下正是一个将王爷连根拔起的好机会,试问凌王如何会轻易的罢休。”福叔担忧道。
“福叔,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沁茹劝解他,“眼下的形式虽然对云王很不利,不过凌王也不敢轻易出手。先帝在世时曾将自己的贴身护卫金蛇卫交由云王掌管,凌王虽然占了先机,但朝中几位手握重兵的将军们仍持观望的姿态。眼下,我父王也已援兵至泽城城关,凌王想要顺利登上帝位只怕也不是件易事。”沁茹将这其中的厉害说与他听。
福叔顺势跪了下去,“请王妃受老奴一拜。”沁茹不知他为何如此,和喜翠儿连忙扶他起来,“福叔你这是做什么,王爷是我夫君,为他奔走我自当是尽心尽力的。”
福叔迟迟不肯起身:“老奴今日这一拜,除了看出了王妃对王爷的一片真情厚意,更为阖府上下一百多口人感谢您的大恩大德。凌王虽与我们王爷是异母同胞的亲手足,然而却一直对我们王爷恨之入骨,如今王爷落难他岂会轻易放过我们这些奴才。这一切都仰仗着王妃从中周旋,奴才替王爷谢过王妃的大恩大德。”
“你既然执意如此,也就随你。”沁茹见他如此执着,这才由着他的意思办了,行了叩拜大礼,福叔这才起身,“自打王妃从天牢看过王爷回来后便总是心事重重的,奴才买通了守卫又去瞧了王爷一回这才知晓王妃为何事而愁。”
沁茹见他知晓了缘由,便也不再隐瞒:“我只是不想连累他,这才出此下策。”
“王妃所做的一切奴才都懂。”福叔笃定地说:“自打王爷被人陷害以来,奴才就已铁了心要拼死保全王爷。王妃只管吩咐便是,别说是上高山、下火海,哪怕是要奴才身首异处,奴才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是,我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门外,阿晋带着府里的几个小厮们也走了进来,“奴才们任凭王妃吩咐。”
喜翠儿和沁茹会心一笑:“你们能如此团结,我很是欣慰。云王府能有你们这样衷心的家丁不但是整个云王府的福气,更是王爷素日驭下宽仁的彰显。既然你们都愿抛弃自己的性命,那么今日我就当着福叔的面儿交待你们一件事。”
阿晋一听有差事交给自己,各个都欣喜不已,“但凭王妃差遣。”
“凌王府与我们一向水火不容,如今王爷身陷囹圄,难保凌王府的小人会不趁机作乱。你们要做的就是保卫好整个云王府,大到府里上下众人的安全,小到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王爷出府时有多少人,我们要保证等王爷回府时也一个不落的在府外迎接王爷。”
众人皆是点头:“嗯。”
“奴才们一定不负王妃所望。”福叔带头保证着。
如此,沁茹这才放心的点头:“你们都下去吧。”阿晋这才带着小厮们一一离开,福叔还驻足在原地,“奴才还有一事,恳请王妃务必答应。”
沁茹客气地开口:“福叔有什么话只管说,只要是我能力之内的,一定替你达成所愿。”福叔见她误会,连连解释着:“奴才并不是为自己求什么愿望。奴才只是想恳请王妃,务必说服祁澜王站在王爷这边。”
“福叔只管放心,我父王自然是站在我这边的。他是王爷的岳父,理应替王爷肃清乱贼才是。”沁茹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如此福叔才算放心,跪安道:“奴才告退。王妃日夜为王爷奔走,理应照顾好自己才是。”
“我会的。”沁茹淡淡说。待福叔离开后,心底也有些底气不足:从前祁澜深受突厥的搅扰,如今泽城大乱,父王是否会不计前嫌的帮着宸煦夺下皇位?这一点,连她自己心里都没数。